学而篇第一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子曰:“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?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?人不知而不愠,不亦君子乎?” 孔子说:“学的道理在合适的时机去实践(一说:学习的知识时常温习),不也是很快乐吗?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从远方来,不也是很快乐吗?人家不了解我,我却不怨恨,不也是君子吗?”
有子曰:“其为人也孝弟,而好犯上者,鲜矣;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,未之有也。君子务本,本立而道生。孝弟也者,其为仁之本与!” 有子说:“一个人如果孝顺父母,友爱兄长,却触犯在上位的人,这是少见的;不喜欢犯上却喜欢作乱,这种人是从来没有过的。君子行事致力于根本,根本建立了,治国做人的原则也就有了。孝悌是仁道的根本啊!”
子曰:“巧言令色,鲜矣仁!” 孔子说:“花言巧语,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,这种人少有仁德。”
曾子曰:“吾日三省吾身:为人谋而不忠乎?与朋友交而不信乎?传不习乎?” 曾子说:“我每天多次地反省自己:替别人办事是不是尽心尽力了?跟朋友交往是不是诚实守信? 老师传授的知识是否温习了?”
子曰:“道千乘之国,敬事而信,节用而爱人,使民以时。” 孔子说:“治理一个拥有许多兵马的国家,处理事务要严肃治事并有诚信,节约财政开支并爱惜百姓,要根据农时来使用民力。”
子曰:“弟子入则孝,出则弟,谨而信,泛爱众,而亲仁,行有余力,则以学文。” 孔子说:“年轻的弟子们在家里就要孝顺父母,出门在外要顺从师长,言行要谨慎,要诚实可信,要博爱大众,亲近仁德的人。能做到这些还尚有余力,那就去学习文章典籍。”
子夏曰:“贤贤易色;事父母,能竭其力;事君,能致其身;与朋友交,言而有信。虽曰未学,吾必谓之学矣。” 子夏说:“对待妻子,应重品德,不重容貌(一说译为:敬重德行而不看重容貌);侍奉父母,能够竭尽全力;侍奉君主,能够不惜性命;跟朋友来往,能够诚实恪守信用。这样的人,即使没有经过学习,我也一定说他学习过了。”
子曰:“君子不重则不威,学则不固。主忠信,无友不如己者,过,则勿惮改。” 孔子说:“有德行的人举止不庄重,就没有威严,即使学习了也不会牢固。做人要以忠诚守信为主,没有不如自己的朋友,应取人之长;有了过失,就不要害怕改正。”
曾子曰:“慎终追远,民德归厚矣。” 曾子说:“慎重办理父母的丧事,虔诚祭祀远代先祖,这样就能使百姓的德行趋归敦厚。”
子禽问于子贡曰:“夫子至于是邦也,必闻其政,求之与,抑与之与?”子贡曰:“夫子温、良、恭、俭、让以得之。夫子之求之也,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?” 子禽问子贡说:“老师去到一个国家,必定会知道这个国家的政事。是特意去打听的呢,还是别人主动告诉他的呢?”子贡说:“老师是靠温和、善良、恭敬、节俭、谦逊的德行而得知国家政事的。夫子求来政事的方法,应该是和别人的方法不一样吧?”
子曰:“父在,观其志;父没,观其行;三年无改于父之道,可谓孝矣。” 孔子说;“父亲在世时,观察儿子的志向;父亲去世后,观察儿子的行为;如果他能长久坚持父亲生前的行事之道,可以说是尽到孝了。”
有子曰:“礼之用,和为贵。先王之道,斯为美。小大由之,有所不行。知和而和,不以礼节之,亦不可行也。” 有子说:“各种制度和道德规范的应用,应以和谐为贵。这也是古代君主治国方法最宝贵的地方。但不论大事小事,只顾按和谐的办法去做,有的时候就行不通。(这是因为)为和谐而和谐,不用礼仪来加以节制,也是不可行的。”
有子曰:“信近于义,言可复也。恭近于礼,远耻辱也。因不失其亲,亦可宗也。” 有子说:“信守的诺言符合道义准则,这样的诺言就会得以实现;对人恭敬掌握好分寸,就不会招致屈辱;所依靠的都是可亲之人,这也就可尊敬了。”
子曰:“君子食无求饱,居无求安,敏于事而慎于言,就有道而正焉,可谓好学也已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,不追求饮食的饱足,不追求居住的舒适,行事勤敏而言语谨慎,亲近有德之人来匡正自己,这样就算得上好学了。”
子贡曰:“贫而无谄,富而无骄,何如?”子曰:“可也。未若贫而乐,富而好礼者也。”子贡曰:“《诗》云:'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’,其斯之谓与?”子曰:“赐也,始可与言《诗》已矣,告诸往而知来者。” 子贡说:“贫困而不谄媚,富有而不傲慢,怎么样?”孔子说:“还可以。但不如那些处在贫困中却乐于道,富裕又非常懂礼节的人。”子贡说:“《诗经》上说,'既像雕刻骨器,又像雕刻象牙;既像雕琢玉,又像雕刻石一样下功夫’,大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?”孔子说:“子贡呀,我现在可以同你谈论《诗经》了,告诉你以前的事,你已经知道未来。”
子曰:“不患人之不己知,患不知人也。” 孔子说:“不担忧别人不了解我,担忧的是我不了解别人。”
为政篇第二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子曰:“为政以德,譬如北辰,居其所而众星共之。” 孔子说:“用道德来统治国家,当政者就会像北极星一样安然处在自己的位置上,而群星都会环绕在它的周围。”
子曰:“《诗》三百,一言以蔽之,曰:'思无邪’。” 孔子说:“《诗经》三百篇所蕴含的思想大义,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它,就是'思想纯正’。”
子曰:“道之以政,齐之以刑,民免而无耻。道之以德,齐之以礼,有耻且格。” 孔子说:“通过政令来管理百姓,通过刑罚来约束百姓,老百姓虽然能免于犯罪,却没有耻于为恶的心;而通过道德教化百姓,用礼制去规范百姓,不仅使百姓懂得廉洁是非,而且也会使人心归正。”
子曰:“吾十有五而志于学,三十而立,四十而不惑,五十而知天命,六十而耳顺,七十而从心所欲,不逾矩。” 孔子说:“我十五岁立志于学习;三十岁能立身于世;四十岁对世事不再感到困惑;五十岁知道乐知天命;六十岁对听到的一切都深明其义;七十岁可随心所欲,却不会违反规矩。”
孟懿子问孝,子曰:“无违。”樊迟御,子告之曰:“孟孙问孝于我,我对曰'无违’。”樊迟曰:“何谓也?”子曰:“生,事之以礼;死,葬之以礼,祭之以礼。” 孟懿子问什么是孝,孔子说:“就是不要违背礼。”樊迟替孔子驾车的时候,孔子告诉他说:“孟孙问我什么是孝道,我回答他说不要违背礼。”樊迟说:“这是什么意思呢?”孔子说:“父母活着的时候,要依照规定的礼节侍奉他们;父母去世后,按照礼安葬他们,按照礼祭祀他们。”
孟武伯问孝。子曰:“父母唯其疾之忧。” 孟武伯问什么是孝。孔子说:“除生病外,不要让父母担忧子女的任何事情。”
子游问孝。子曰:“今之孝者,是谓能养。至于犬马,皆能有养;不敬,何以别乎?” 子游问什么是孝。孔子说:“当今所谓的孝,认为能够赡养父母便足够了。其实狗和马,也都有人饲养。如果不存孝敬之心,供养父母与喂养犬马有什么区别?”
子夏问孝。子曰:“色难。有事,弟子服其劳;有酒食,先生馔,曾是以为孝乎?” 子夏问什么是孝。孔子说:“侍奉父母时,最难做到的就是对父母和颜悦色。有了事情由子女去效劳,有了酒食让长辈来享用,难道就能够认为是孝了吗?”
子曰:“吾与回言终日,不违,如愚。退而省其私,亦足以发,回也不愚。” 孔子说:“我整天和颜回讨论学问,一整天下来他都不提任何反对意见和疑问,像个愚钝的人。但事后省察其言行举止,完全能发挥所学内容,可见颜回并不愚笨啊!”
子曰:“视其所以,观其所由,察其所安,人焉廋哉?人焉廋哉?” 孔子说:“观察他的所作所为,考察他做事的动机依据,了解他的心情安乐与否。这样,这个人怎样能隐藏得了呢?这个人怎样能隐藏得了呢?”
子曰:“温故而知新,可以为师矣。” 孔子说:“温习学过的知识,从中获得新的理解与体会,凭借这一点就可以做老师了。”
子曰:“君子不器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不能像器具那样,只有某一方面的用途,而应该博学多识。”
子贡问君子。子曰:“先行其言而后从之。” 子贡问孔子怎样做一个君子。孔子说:“对于想说的话首先要付诸行动,然后才说出来。”
子曰:“君子周而不比,小人比而不周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以正道广泛交友但不互相勾结,小人互相勾结而不顾道义。”
子曰:“学而不思则罔,思而不学则殆。” 孔子说:“只学习却不思考,就会感到迷茫不解,只思考而不学习,就会疑惑不定。”
子曰:“攻乎异端,斯害也已!” 孔子说:“学习异端邪说,这才是祸害啊!”
子曰:“由,诲女知之乎!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,是知也。” 孔子说:“仲由啊,让为师教导你知与不知的态度吧!知道就是知道,不知道就是不知道,这才是明智的。”
子张学干禄。子曰:“多闻阙疑,慎言其余,则寡尤;多见阙殆,慎行其余,则寡悔。言寡尤,行寡悔,禄在其中矣。” 子张请教谋取官职的办法。孔子说:“多听别人说,其余可确定的问题则谨慎表达,那样就能少有过失;要多看别人做,自己不做有疑惑的事情,其余可确定的事情则谨慎实行,那样就能少生后悔。说话少犯错,做事少后悔,自然就有官职俸禄了。”
哀公问曰:“何为则民服?”孔子对曰:“举直错诸枉,则民服;举枉错诸直,则民不服。” 鲁哀公问:“用什么方法才能让百姓服从呢?”孔子回答说:“提拔那些正直的人,让他们居于邪恶的人之上,百姓就会服从了;提拔邪恶的人,让他们居于正直的人之上,那么百姓就不会服从。”
季康子问:“使民敬、忠以劝,如之何?”子曰:“临之以庄,则敬;孝慈,则忠;举善而教不能,则劝。” 季康子问道:“想要民众恭敬、忠诚并努力,应该怎样做呢?”孔子说:“如果你用庄重的态度对待他们,他们就会恭敬;如果你能恪守孝道、慈爱幼小,他们就会忠诚;如果你能举用善者而教诲无能的人,他们就会努力。”
或谓孔子曰:“子奚不为政?”子曰:“《书》云:'孝乎惟孝,友于兄弟,施于有政。’是亦为政,奚其为为政?” 有人对孔子说:“你为什么不治理国政呢?”孔子回答说:“《尚书》上说,'孝,只有孝敬父母,友爱兄弟。’把这种孝悌的风气影响到政事上,这也是从事政治啊,为什么一定要做官才算是从政呢?”
子曰:“人而无信,不知其可也。大车无輗,小车无軏,其何以行之哉?” 孔子说:“一个人如果不讲信用,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。这就好像牛车没有大车辕和车辕前横木相接的关键,马车没有辕前横木两端的木销,还如何行进呢?”
子张问:“十世可知也?”子曰:“殷因于夏礼,所损益,可知也;周因于殷礼,所损益,可知也。其或继周者,虽百世,可知也。” 子张问孔子:“十世以后的礼仪制度可以预知吗?”孔子回答说:“殷朝承袭夏朝的礼仪制度,其增加和废除的地方,是可以知道的;周朝承袭殷朝的礼仪制度,其增加和废除的地方,也是可以知道的。那么以后继承周朝的朝代,即使历经一百代,也是可以预知的。”
子曰:“非其鬼而祭之,谄也;见义不为,无勇也。” 孔子说:“不是自己的先祖而去祭祀,就是谄媚。需要见义勇为时却不能挺身而出,这是懦弱。”
八佾篇第三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孔子谓季氏:“八佾舞于庭,是可忍也,孰不可忍也?” 孔子谈到季氏,说:“他在自家庭院中使用八八行列的舞队在厅堂上乐舞,这样的事他都忍心为之,还有什么事会不忍心做?”
三家者以《雍》彻,子曰:“'相维辟公,天子穆穆’,奚取于三家之堂?” 仲孙、叔孙、季孙三家在家祭完毕时,唱着《雍》诗撤去祭品。孔子说:“《雍》诗中的'诸侯都来助祭,天子恭敬地主祭’,在三家大夫的庙堂上,凭借哪一点唱此诗呢?”
子曰:“人而不仁,如礼何?人而不仁,如乐何?” 孔子说:“一个人如果没有仁德,如何遵守礼仪制度呢?一个人如果没有仁爱之心,怎么来对待乐呢?”
林放问礼之本,子曰:“大哉问!礼,与其奢也,宁俭;丧,与其易也,宁戚。” 林放问礼的根本是什么。孔子回答说:“你问的问题意义重大。礼的实行,与其奢侈,宁可节俭。至于丧礼,与其仪节上过度周备,宁可感情过度悲哀。”
子曰:“夷狄之有君,不如诸夏之亡也。” 孔子说:“夷狄虽有君主,还不如中原各国没有君主。”
季氏旅于泰山。子谓冉有曰:“女弗能救与?”对曰:“不能。”子曰:“呜呼!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?” 季氏准备去泰山祭祀。孔子对冉有说:“你不能阻止此事吗?”冉有说:“不能。”孔子说:“唉!难道说泰山神还不如林放知礼吗?”
子曰:“君子无所争,必也射乎!揖让而升,下而饮。其争也君子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没有什么可以与人相争的事情。如果有的话,那就一定是射箭。但他们首先相互行礼,然后登堂进行比赛,赛毕则下堂共同饮酒。这样的争才是君子之争。”
子夏问曰:“'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,素以为绚兮’何谓也?”子曰:“绘事后素。”曰:“礼后乎?”子曰:“起予者商也,始可与言《诗》已矣。” 子夏问道:“'巧笑倩丽,美目流盼,在白绢上着上绚丽的色彩’,这几句诗是什么意思呢?”孔子说:“先以白色打底,再上颜色。”子夏又问:“这么说礼也是在有了仁德之心之后才产生的了?”孔子说:“能够阐发我的意思的是商啊!现在可以与你谈论《诗经》了。”
子曰:“夏礼吾能言之,杞不足征也;殷礼吾能言之,宋不足征也。文献不足故也,足则吾能征之矣。” 孔子说:“夏礼我能够阐明,但夏的后代杞国却不足为证;殷礼我能够阐明,但殷的后代宋国却不足为证。这是因为杞、宋两国的典籍和贤者不足。如果有足够的历史资料和贤才,我就能够证明了。”
子曰:“禘自既灌而往者,吾不欲观之矣。” 孔子说:“举行禘礼,从完成第一次献酒以后,我就不想再看了。”
或问禘之说。子曰:“不知也。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,其如示诸斯乎!”指其掌。 有人向孔子请教关于禘祭的道理。孔子说:“我不知道。如果知道这个道理的人治理天下,犹如把东西放在这上面一样容易吧!”他一面说,一面指着手掌。
祭如在,祭神如神在。子曰:“吾不与祭,如不祭。” 祭祀祖先时,好像祖先真的就在前面;祭神的时候,好像神真的在面前。孔子说:“如果我不能亲自参加祭祀,就会觉得像没有祭祀过一样。”
王孙贾问曰:“'与其媚于奥,宁媚于灶’,何谓也?”子曰:“不然,获罪于天,无所祷也。” 王孙贾问道:“'与其讨好奥神,不如讨好灶神’,是什么意思呢?”孔子说:“不是这样的。如果得罪了上天,到什么地方祷告也没用。”
子曰:“周监于二代,郁郁乎文哉!吾从周。” 孔子说:“周朝的礼仪制度借鉴于夏、商二朝,是多么丰富多彩啊。我主张遵从周朝的制度。”
子入太庙,每事问。或曰:“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?入太庙,每事问。”子闻之,曰:“是礼也。” 孔子到了太庙,每件事都要问。有人说:“谁说这个鄹人的儿子懂得礼呀?他进了太庙,每件事都要问。”孔子听到这话,说:“这正是礼啊。”
子曰:“射不主皮,为力不同科,古之道也。” 孔子说:“射箭不以穿透皮靶为主,因为人的力气有大有小。这是古人的道理呀。”
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,子曰:“赐也!尔爱其羊,我爱其礼。” 子贡打算去掉向祖庙告朔所用的活羊,孔子说:“赐啊,你爱惜这只羊,我爱惜这项礼仪。”
子曰:“事君尽礼,人以为谄也。” 孔子说:“我按照周礼的规定去侍奉君主,别人却认为这是谄媚。”
定公问:“君使臣,臣事君,如之何?”孔子对曰:“君使臣以礼,臣事君以忠。” 鲁定公问孔子:“君主差使臣子,臣子侍奉君主,各自应该怎么做?”孔子答道:“君主按照礼节差使臣子,臣子忠心耿耿事奉君主。”
子曰:“《关雎》,乐而不淫,哀而不伤。” 孔子说:“《关雎》这首诗,快乐而不放纵,哀怨而不伤感。”
哀公问社于宰我,宰我对曰:“夏后氏以松,殷人以柏,周人以栗,曰使民战栗。”子闻之,曰:“成事不说,遂事不谏,既往不咎。” 鲁哀公问宰我做社主应该用什么木头。宰我回答:“夏代用松木,殷代用柏木,周代用栗木,意思是使百姓畏惧而战战栗栗。”孔子听到后说:“已经做过的事不用提了,已经完成的事不用再去劝谏了,已经过去的事也不必再追究了。”
子曰:“管仲之器小哉!”或曰:“管仲俭乎?”曰:“管氏有三归,官事不摄,焉得俭?”“然则管仲知礼乎?”曰:“邦君树塞门,管氏亦树塞门;邦君为两君之好,有反坫。管氏亦有反坫,管氏而知礼,孰不知礼?” 孔子说:“管仲的器度狭小啊!”有人说:“管仲节俭吗?”孔子说:“管仲获取了本该缴纳公家的许多市租,其下属人员都是专职而不兼任职事,哪里说得上节俭呀?”那人又问:“那么管仲懂礼吗?”孔子回答:“国君设立照壁,管仲也设立照壁;国君为了邀结他国君主,有放置酒杯的坫台,管仲也有放置酒杯的坫台。如果管仲通晓礼,谁不通晓礼呢?”
子语鲁大师乐,曰:“乐其可知也。始作,翕如也;从之,纯如也,皦如也,绎如也,以成。” 孔子给鲁国乐官讲奏乐过程,说:“奏乐是能通晓的。开始演奏时,五音齐鸣;展开时,音律和谐,节奏明晰,连绵不断,以此成乐。”
仪封人请见,曰:“君子之至于斯也,吾未尝不得见也。”从者见之。出曰:“二三子何患于丧乎?天下之无道也久矣,天将以夫子为木铎。” 仪邑的边防官请求会见孔子,说:“凡是到这个地方的君子,我没有不求见的。”孔子的学生们领他去见孔子。出来以后,他说:“诸位何必为孔子丧失官位担忧呢?天下无道很长久了,上天将要把夫子作为醒世的木铎。”
子谓《韶》:“尽美矣,又尽善也。”谓《武》:“尽美矣,未尽善也。” 孔子评价《韶》乐,说:“《韶》乐的曲调是完美的,内容又是完善的。”评价《武》乐,说:“曲调是完美的,但是内容却不完善。”
子曰:“居上不宽,为礼不敬,临丧不哀,吾何以观之哉?” 孔子说:“居于上位不宽厚待人,施行礼仪不严肃恭敬,逢临丧事不悲戚哀伤,我怎么能看得下去呢?”
子说:“不担忧别人不了解我,担忧的是我不了解别人。”
里仁篇第四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子曰:“里仁为美,择不处仁,焉得知?” 孔子说:“居处在有仁德的地方才是最好的,选择住所而不择有仁风的地方,怎么能算是明智呢?”
子曰:“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,不可以长处乐。仁者安仁,知者利仁。” 孔子说:“不仁之人不能长久处在穷困之中,也不能长久处在安乐之中。有仁德的人安于仁道,聪明的人知道行仁道有利于己。”
子曰:“唯仁者能好人,能恶人。” 孔子说:“只有那些有仁德的人,才能够正确地喜爱应当喜爱的人,厌恶应当厌恶的人。”
子曰:“苟志于仁矣,无恶也。” 孔子说:“如果有志于仁,就不会有恶行了。”
子曰:“富与贵,是人之所欲也;不以其道得之,不处也。贫与贱,是人之所恶也;不以其道得之,不去也。君子去仁,恶乎成名?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,造次必于是,颠沛必于是。” 孔子说:“富有和显贵是人们所想望的,不通过正当途径达到目的,就不承受;贫困和微贱是人们所嫌恶的,不通过正当途径达到目的,就不抛弃。君子如果违背了仁德,又怎么能成就名声?君子即使是一顿饭的片刻时间也不会违背仁德,虽仓猝急迫也一定实行仁德,虽颠沛流离也一定实行仁德。”
子曰:“我未见好仁者,恶不仁者。好仁者,无以尚之;恶不仁者,其为仁矣,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,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?我未见力不足者。盖有之矣,我未之见也。” 孔子说:“我未曾见到喜好仁的人和厌恶不仁的人。喜欢仁德的人,是再好不过了;厌恶不仁德的人,他实行仁德,只是为了不使不仁德的事物发生在自己身上。有谁能够一天致力于仁的吗?我未曾见到力量不足的。大概是有的,我未曾见到。”
子曰:“人之过也,各于其党。观过,斯知仁矣。” 孔子说:“人们犯的错误,可以归入不同的类别。所以,观察一个人所犯的错误,就能知道他的为人了。”
子曰:“朝闻道,夕死可矣。” 孔子说:“早晨得知了真理,就算是当晚死去,也没有遗憾了。”
子曰:“士志于道,而耻恶衣恶食者,未足与议也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立志于追求真理,但又以自己穿着破烂衣服、饮食简陋为耻辱,这种人是不值得与他谈论真理的。”
子曰:“君子之于天下也,无适也,无莫也,义之与比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对于天下的事情,没有规定一定要怎样做,也没有规定一定不要怎样做,只考虑怎样做符合义就行了。”
子曰:“君子怀德,小人怀土;君子怀刑,小人怀惠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心中想的是仁德,小人所思的是财产;君子想的是法度,小人想的是恩惠。”
子曰:“放于利而行,多怨。” 孔子说:“做事只为追求私利,必定会招来很多怨恨。”
子曰:“能以礼让为国乎?何有?不能以礼让为国,如礼何?” 孔子说:“能用礼让的原则来治理国家吗?什么困难吗?如果不能用礼让的原则来治理国家,又怎么能实行礼制呢?”
子曰:“不患无位,患所以立;不患莫己知,求为可知也。” 孔子说:“不要总担心没有官位,要担心自己有没有能力胜任这个职务。不要担忧没有人知道自己,而要力求使自己成为能够被人知道的具有才德的人就行了。”
子曰:“参乎!吾道一以贯之。”曾子曰:“唯。”子出,门人问曰:“何谓也?”曾子曰:“夫子之道,忠恕而已矣。” 孔子说:“曾参呀!我的学说贯穿一个基本原则。”曾参答道:“是的。”孔子走出去以后,其他学生问道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曾子说:“老师的学说,就是忠恕二字呀。”
子曰:“君子喻于义,小人喻于利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通晓大义,小人只知道小利。”
子曰:“见贤思齐焉,见不贤而内自省也。” 孔子说:“看见德才兼备的人就向他学习,希望能向他看齐;看见不贤的人,就反省自己有没有和他一样的缺点,有要改正。”
子曰:“事父母几谏,见志不从,又敬不违,劳而不怨。” 孔子说:“事奉父母,若父母有过错应委婉地劝阻,看到自己的意思不被听从,仍然恭恭敬敬而不冒犯他们,只是内心忧愁,但不怨恨。”
子曰:“父母在,不远游,游必有方。” 孔子说:“父母还健在时,不要离家远行;如果一定要出远门,也必须告知去处。”
子曰:“三年无改于父之道,可谓孝矣。” 孔子说:“能三年不改变父亲生前的行事之道,可以说是尽孝了。”
子曰:“父母之年,不可不知也。一则以喜,一则以惧。” 孔子说:“父母的年纪,不可不记在心里。一方面为他们的长寿而高兴,一方面又为他们的衰老而忧惧。”
子曰:“古者言之不出,耻躬之不逮也。” 孔子说:“古时候的君子,言语不随便出口,是耻于自身的行为做不到。”
子曰:“以约失之者鲜矣。” 孔子说:“因为约束自己而犯过失的人是很少的。”
子曰:“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总是说话谨慎,而做事敏捷勤快。”
子曰:“德不孤,必有邻。” 孔子说:“品德高尚的人不会孤单,一定会有志同道合的人与他亲近。”
子游曰:“事君数,斯辱矣;朋友数,斯疏矣。” 子游说:“事奉君王时过于烦琐,就会遭受羞辱。朋友交往中过于烦琐,就会导致疏远。”
公冶长篇第五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子谓公冶长:“可妻也,虽在缧绁之中,非其罪也!”以其子妻之。 孔子谈论到公冶长时,说:“可以把女儿嫁与他为妻,他虽然曾有过牢狱之灾,但这并不是他的罪过。”便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。
子谓南容:“邦有道不废;邦无道免于刑戮。”以其兄之子妻之。 孔子评论南容时,说:“国家政治清明的时候,为官不被罢免;国家黑暗的时候,能免于遭受刑罚。”于是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他。
子谓子贱:“君子哉若人!鲁无君子者,斯焉取斯?” 孔子评论子贱时,说:“这个人真是个君子呀!假如鲁国没有君子的话,他从哪里学习到这样的好品德呢?”
子贡问曰:“赐也何如?”子曰:“女器也。”曰:“何器也?”曰:“瑚琏也。” 子贡问孔子说:“我这个人怎么样?”孔子说:“你如同一个器具。”子贡又问:“是什么器具呢?”孔子说:“如同宗庙中盛放黍稷的礼器。”
或曰:“雍也仁而不佞。”子曰:“焉用佞?御人以口给,屡憎于人。不知其仁,焉用佞?” 有人说:“冉雍这个人有仁德,但没有口才。”孔子说:“为什么一定要有口才呢?伶牙利齿地和他人争辩顶嘴,会被人讨厌。我不知道冉雍是否可称得上仁,但为什么要有口才呢?”
子使漆雕开仕,对曰:“吾斯之未能信。”子说。 孔子让漆雕开入仕做官。漆雕开回答说:“我对做官这件事还没有信心。”孔子听了很高兴。
子曰:“道不行,乘桴浮于海,从我者其由与?”子路闻之喜,子曰:“由也好勇过我,无所取材。” 孔子说:“如果我的主张行不通,我就坐木筏子漂流海外。能跟从我的大概只有仲由吧!”子路听到这话很高兴。孔子说:“仲由在好勇这点上超过我,但这是不足取的。”
孟武伯问:“子路仁乎?”子曰:“不知也。”又问,子曰:“由也,千乘之国,可使治其赋也,不知其仁也。”“求也何如?”子曰:“求也,千室之邑、百乘之家,可使为之宰也,不知其仁也。”“赤也何如?”子曰:“赤也,束带立于朝,可使与宾客言也,不知其仁也。” 孟武伯问孔子:“子路有仁德吗?”孔子说:“不知道。”孟武伯又问一遍。孔子说:“仲由啊,一个具备千辆兵车的大国,可以让他去治理军事。至于他的仁德,我就不知道了。”又问:“冉求怎么样?”孔子说:“冉求啊,一个千户规模的大邑,一个具备兵车百辆的大夫封地,可以让他任家臣。至于他的仁德,我就不知道了。”孟武伯继续问:“公西赤怎么样?”孔子说:“赤啊,可以让他穿上礼服,站在朝廷接待宾客。至于他的仁德,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子谓子贡曰:“女与回也孰愈?”对曰:“赐也何敢望回?回也闻一以知十,赐也闻一以知二。”子曰:“弗如也,吾与女弗如也!” 孔子对子贡说:“你和颜回相比,谁更强?”子贡回答说:“我怎么能和颜回相比!颜回他听到一件事就可以推知十件事;我知道一件事,只能推知两件事。”孔子说:“是不如他啊,我和你都不如他啊。”
宰予昼寝,子曰:“朽木不可雕也,粪土之墙不可杇也,于予与何诛?”子曰:“始吾于人也,听其言而信其行;今吾于人也,听其言而观其行。于予与改是。” 宰予白天睡觉。孔子说:“腐朽的木头不能雕琢,污秽的土墙不能粉刷,对于宰予还能责备什么呢?”孔子说:“以前我对人的态度,是听了他的话便相信他的行为;现在我对人的态度,是听了他的话还要观察他的行为。是因为宰予让我有了这样的改变。”
子曰:“吾未见刚者。”或对曰:“申枨。”子曰:“枨也欲,焉得刚?” 孔子说:“我还没有见过刚强不屈的人。”有人回答说:“申枨就是这样的人。”孔子说:“申枨的欲望太多,怎么能刚毅不屈?”
子贡曰:“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,吾亦欲无加诸人。”子曰:“赐也,非尔所及也。” 子贡说:“我不愿别人把事情强加在我的身上,我也不愿把事情强加在别人身上。”孔子说:“赐呀,这不是你能做得到的。”
子贡曰:“夫子之文章,可得而闻也;夫子之言性与天道,不可得而闻也。” 子贡说:“老师关于诗、书、礼、乐等典籍的学问学说,我们可以听到的;老师谈论人的本性与天道的理论,我们是听不到的。”
子路有闻,未之能行,唯恐有闻。 子路听了为人处世的道理,如果还没能去实行,便只怕又听到新的道理。
子贡问曰:“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?”子曰:“敏而好学,不耻下问,是以谓之文也。” 子贡问道:“孔文子的谥号为什么是'文’?”孔子说:“他聪敏而又好学,向不及自己的人请教而不以为耻,所以给他'文’的谥号。”
子谓子产:“有君子之道四焉:其行己也恭,其事上也敬,其养民也惠,其使民也义。” 孔子评论子产说:“他有四个方面符合君子的标准:他言行谨重,事奉君主恭敬,养护百姓有恩惠,他役使民众合于道理。”
子曰:“晏平仲善与人交,久而敬之。” 孔子说:“晏平仲擅长与人交朋友,相处越久,大家越尊敬他。”
子曰:“臧文仲居蔡,山节藻棁,何如其知也?” 孔子说:“臧文仲收藏大蔡龟,屋上装饰着山形的斗栱、绘有藻草的短柱,他的识见怎么样啊?”
子张问曰:“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,无喜色,三已之无愠色,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,何如?”子曰:“忠矣。”曰:“仁矣乎?”曰:“未知,焉得仁?”“崔子弑齐君,陈文子有马十乘,弃而违之。至于他邦,则曰:'犹吾大夫崔子也。’违之。之一邦,则又曰:'犹吾大夫崔子也。’违之,何如?”子曰:“清矣。”曰:“仁矣乎?”曰:“未知,焉得仁?” 子张问道:“楚国的令尹子文,三次出任令尹没有喜悦的神色,三次免职没有恼怒的神色,过去令尹任内的政措必定告诉新任令尹,怎么样啊?”孔子说:“可以算得上对国家尽忠了。”子张问:“算得上是仁德了吗?”孔子说:“不知道。但怎么能算仁呢?”子张又问:“崔杼杀了他的君主齐庄公,陈文子有车十辆,他都丢弃不要,就离开了。到了另一个国家,说:'这里的执政者和我国的崔子差不多’,又离开了。再到了一国,说:'这里的执政者和我国的崔子差不多’,还是离开了。这人怎么样?”孔子说:“可以说很清高。”子张说:“算得上有仁德吗?”孔子说:“不知道,但怎么能算仁呢?”
季文子三思而后行,子闻之曰:“再,斯可矣。” 季文子做事之前都要反复考虑才行动。孔子听到了,说:“考虑两次就可以了。”
子曰:“宁武子,邦有道则知,邦无道则愚。其知可及也,其愚不可及也。” 孔子说:“宁武子这个人,国家清平就显露才智,国家无道就表现痴呆。他的才智是及得上的,他的痴呆是及不上的。”
子在陈,曰:“归与!归与!吾党之小子狂简,斐然成章,不知所以裁之。” 孔子在陈国,说:“回去吧!回去吧!家乡的那些后生们志向远大而行为粗疏;文采尚可但还不知道怎样来节制自己。”
子曰:“伯夷、叔齐不念旧恶,怨是用希。” 孔子说:“伯夷、叔齐两个人不记往日仇怨,因此,别人对他们的怨恨也很少。”
子曰:“孰谓微生高直?或乞醯焉,乞诸其邻而与之。” 孔子说:“谁说微生高这个人直率?有人向他讨点醋,他不直说没有,却向邻居讨来给那个人。”
子曰:“巧言、令色、足恭,左丘明耻之,丘亦耻之。匿怨而友其人,左丘明耻之,丘亦耻之。” 孔子说:“花言巧语,表面伪善,用过分恭敬的态度接近别人,左丘明认为这种人可耻,我也认为可耻。把仇恨藏在心里,表面却与人友善,这种行为,左丘明认为可耻,我也认为可耻。”
颜渊、季路侍,子曰:“盍各言尔志?”子路曰:“愿车马衣轻裘,与朋友共,敝之而无憾。”颜渊曰:“愿无伐善,无施劳。”子路曰:“愿闻子之志。”子曰:“老者安之,朋友信之,少者怀之。” 颜渊、季路侍立在孔子身旁。孔子说:“你们何不各谈谈自己的志向?”子路说:“我希望将车马、轻软的皮衣都拿出来,与朋友们共同享用,即使用坏了也没有憾恨。”颜渊说:“我希望不夸耀自己的长处,不把劳苦的事情施加在别人身上。”子路对孔子说:“我们也想听到您的志向。”孔子说:“使年老的人得到安乐,使朋友相互信任,使年轻人得到关怀。”
子曰:“已矣乎!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。” 孔子说:“算了吧!我没见过能看到自己的过错而在内心自责的人。”
子曰:“十室之邑,必有忠信如丘者焉,不如丘之好学也。” 孔子说:“即使在十户人家的小城中,也一定会有像我这样讲究忠信的人,只是不会像我这样好学罢了。”
雍也篇第六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子曰:“雍也可使南面。” 孔子说:“雍啊,可以让他担起一国君王之任。”
仲弓问子桑伯子,子曰:“可也,简。”仲弓曰:“居敬而行简,以临其民,不亦可乎?居简而行简,无乃大简乎?”子曰:“雍之言然。” 仲弓问子桑伯子这个人怎么样,孔子说:“这个人还可以,他办事简要。”仲弓说:“居心恭敬严肃而行事简要,像这样来治理百姓,不是也可以吗?如果态度马虎粗疏,又以简要的方法办事,那不是太简单了吗?”孔子说:“雍说得对。”
哀公问:“弟子孰为好学?”孔子对曰:“有颜回者好学,不迁怒,不贰过,不幸短命死矣,今也则亡,未闻好学者也。” 鲁哀公问孔子:“你的弟子中谁最爱学习?”孔子回答说:“有一个叫颜回的弟子最好学,他从不迁怒于别人,也不重犯同样的过错。他不幸短命死了。现在没有这样的人了,我没再听到有好学的人了。”
子华使于齐,冉子为其母请粟,子曰:“与之釜。”请益,曰:“与之庾。”冉子与之粟五秉。子曰:“赤之适齐也,乘肥马,衣轻裘。吾闻之也,君子周急不继富。” 子华出使到齐国去,冉有替他母亲向孔子请求给予小米。孔子说:“给她六斗四升。”冉求请求再增加一些。孔子说:“再给她二斗四升。”冉有却给了她八百斗小米。孔子说:“公西赤到齐国去,乘坐着健壮的马匹驾的车子,穿着又暖和又轻便的皮袍。我听说,君子周济急难而不襄助富有。”
原思为之宰,与之粟九百,辞。子曰:“毋,以与尔邻里乡党乎!” 原思做孔子家的总管,孔子给他的酬劳是九百斗小米,原思推辞。孔子说:“不要推辞。有多余就接济你的乡邻吧!”
子谓仲弓曰:“犁牛之子骍且角,虽欲勿用,山川其舍诸?” 孔子在评论仲弓,说:“耕牛所生的小牛有赤色的皮毛和端正的两角,即使人们不想把它用于祭祀,但山川之神难道会舍弃它吗?”
子曰:“回也,其心三月不违仁,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。” 孔子说:“颜回这个人,他的心中长久地不离开仁德,其余人则只能短暂地做到这样。”
季康子问:“仲由可使从政也与?”子曰:“由也果,于从政乎何有?”曰:“赐也可使从政也与?”曰:“赐也达,于从政乎何有?”曰:“求也可使从政也与?”曰:“求也艺,于从政乎何有?” 季康子问孔子:“仲由可以让他参与国家政事吗?”孔子说:“仲由做事果断,参与国家政事有什么困难呢?”季康子又问:“端木赐可以让他参与国家政事吗?”孔子说:“端木赐通达事理,对于参与政事有什么困难呢?”又问:“冉求可以让他参与国家政事吗?”孔子说:“冉求有才能,对于参与国家政事有什么困难呢?”
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,闵子骞曰:“善为我辞焉。如有复我者,则吾必在汶上矣。” 季氏派人请闵子骞去做费邑的长官,闵子骞对着来的人说:“请好好的替我推辞吧!如果再来召我,那我一定逃到汶水北面去了。”
伯牛有疾,子问之,自牖执其手,曰:“亡之,命矣夫!斯人也而有斯疾也!斯人也而有斯疾也!” 伯牛生病了,孔子就去探望他,从窗户伸手进去,握着伯牛的手,说:“要失去这个人了,这是命啊!这样的人竟得这种病!这样的人竟得这种病!”
子曰:“贤哉回也!一箪食,一瓢饮,在陋巷,人不堪其忧,回也不改其乐。贤哉,回也!” 孔子说:“贤德啊,颜回!一个竹筐盛饭,一个瓜瓢喝水,住在小巷子里。别人都忍受不了贫困的烦忧,颜回却不改变他自身的快乐。贤德啊,颜回。”
冉求曰:“非不说子之道,力不足也。”子曰:“力不足者,中道而废,今女画。” 冉求说:“我不是不喜欢老师您所讲的学说,而是我的能力不够呀。”孔子说:“如果力量不够,应是走到中途而停下来。你现在是画地自限不肯前进。”
子谓子夏曰:“女为君子儒,无为小人儒。” 孔子对子夏说:“要做品德高尚的儒者,不要做将学问作为谋生工具的儒者。”
子游为武城宰,子曰:“女得人焉尔乎?”曰:“有澹台灭明者,行不由径,非公事,未尝至于偃之室也。” 子游做了武城的长官。孔子说:“你在那里得到了人才没有?”子游回答说:“有一个叫澹台灭明的人,他走路不穿小道捷径,如没有公事,从不到我屋里来。”
子曰:“孟之反不伐,奔而殿,将入门,策其马曰:'非敢后也,马不进也。’” 孔子说:“孟之反不喜欢夸耀自己。军队打仗败退,他留在最后作掩护,将进城门时,他却鞭打着马,说:'不是我敢于殿后,是我的马不肯快跑。’”
子曰:“不有祝鮀之佞,而有宋朝之美,难乎免于今之世矣。” 孔子说:“如果没有祝鮀那样的口才,只有宋国公子朝那样的美貌,在当今的社会里就难以避免祸害了。”
子曰:“谁能出不由户?何莫由斯道也?” 孔子说:“有谁能不经过门户走到屋外去呀?可为什么没有人从我这条道行走呢?”
子曰:“质胜文则野,文胜质则史。文质彬彬,然后君子。” 孔子说:“质朴多于文采,就会显得粗野,文采多于质朴,就难免流于浮夸。文采与朴实两者兼备,这才是君子。”
子曰:“人之生也直,罔之生也幸而免。” 孔子说:“人能生存于世上是由于正直,而不正直的人也能生存,那只是侥幸地避免了祸害。”
子曰:“知之者不如好之者,好之者不如乐之者。” 孔子说:“知道学习的人比不上爱好学习的人,爱好学习的人比不上以学习为快乐的人。”
子曰:“中人以上,可以语上也;中人以下,不可以语上也。” 孔子说:“具有中等以上资质的人,可以给他讲授高深的学问;在中等资质以下的人,不可以给他讲高深的学问。”
樊迟问知,子曰:“务民之义,敬鬼神而远之,可谓知矣。”问仁,曰:“仁者先难而后获,可谓仁矣。” 樊迟问孔子怎样才算聪明,孔子说:“把力量用在人事方面的道义之上,尊敬鬼神而远离它,这可说是聪明的。”樊迟又问怎样才叫做有仁德,孔子说:“有仁德的人遇到困难的时候做在前,获取成果的时候退在后,这可说是仁了。”
子曰:“知者乐水,仁者乐山。知者动,仁者静。知者乐,仁者寿。” 孔子说:“知者喜好水,仁者喜好山;知者活跃,仁者娴静;知者优游,仁者长寿。”
子曰:“齐一变至于鲁,鲁一变至于道。” 孔子说:“如果齐国的政治改变一下,可以达到鲁国的水平;鲁国的政治改变一下,就可以达到合符大道的境界了。”
子曰:“觚不觚,觚哉!觚哉!” 孔子说:“觚而没有觚的样子,这也叫觚啊!这也叫觚啊!”
宰我问曰:“仁者,虽告之曰:'井有仁焉。’其从之也?”子曰:“何为其然也?君子可逝也,不可陷也;可欺也,不可罔也。” 宰我问道:“对于有仁德的人,别人告诉他井里掉下去一位仁人,他会跳下去吗?”孔子说:“为什么要这样做呢?君子可以到井边去设法救人,但不可自己也陷入井中;可以受骗前往,但不可被迷惑而跳入井中。”
子曰:“君子博学于文,约之以礼,亦可以弗畔矣夫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广泛地学习文献典籍,再用礼来约束自己,这样就不会离经叛道了。”
子见南子,子路不说,夫子矢之曰:“予所否者,天厌之!天厌之!” 孔子去见卫灵公夫人南子,子路对此不高兴。孔子发誓说:“假如我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的话,让上天厌弃我吧!让上天厌弃我吧!”
子曰:“中庸之为德也,其至矣乎!民鲜久矣。” 孔子说:“中庸作为德的体现,应该是至高无上的了!而人们缺少这种美德已经很久了。”
子贡曰:“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,何如?可谓仁乎?”子曰:“何事于仁,必也圣乎!尧、舜其犹病诸!夫仁者,己欲立而立人,己欲达而达人。能近取譬,可谓仁之方也已。” 子贡说:“假如君主广泛施惠于民并且能赈济大众,怎么样啊?能称为仁吗?”孔子说:“岂止是仁,该是圣人了!尧、舜大概还做不到呢!作为仁者,自己要立身从而使他人立身,自己要通达从而使他人通达。能近取己身为例,可以称为仁的途径了。”
述而篇第七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子曰:“述而不作,信而好古,窃比于我老彭。” 孔子说:“只阐述典籍而不进行创作,相信且爱好古代文化,我私下把自己比作老彭。”
子曰:“默而识之,学而不厌,诲人不倦,何有于我哉?” 孔子说:“默默地记住我所看到的听到的知识,努力学习而从不满足,教导别人而不知疲倦,这对我有什么难的呢?”
子曰:“德之不修,学之不讲,闻义不能徙,不善不能改,是吾忧也。” 孔子说:“品德不去修养,学问不去讲求,听到义却不能身体力行,有缺点不能改正,这些都是我忧虑的事。”
子之燕居,申申如也,夭夭如也。 孔子闲居在家的时候,衣着舒展齐整,面色和悦舒展。
子曰:“甚矣吾衰也!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。” 孔子说:“我衰老得很厉害了,我已经好久没有梦见周公了。”
子曰:“志于道,据于德,依于仁,游于艺。” 孔子说:“要立志求道,立足于德,行事靠仁,游乐于礼、乐、射、御、书、数六艺之中。”
子曰:“自行束脩以上,吾未尝无诲焉。” 孔子说:“只要自愿拿着十余干肉为礼来见我的人,我没有不给他教诲的。”
子曰:“不愤不启,不悱不发,举一隅不以三隅反,则不复也。” 孔子说:“教导学生,不到他冥思苦想仍领会不了的时候,不去开导他;不到他想表达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的时候,不去启发他。教给他一个东西,如果他不能举一反三,就不要重复教他了。”
子食于有丧者之侧,未尝饱也。 孔子在有丧事的人旁边吃饭,从来没有吃饱过。
子于是日哭,则不歌。 孔子在这一天为吊丧而哭泣过,就不再唱歌。
子谓颜渊曰:“用之则行,舍之则藏,惟我与尔有是夫!”子路曰:“子行三军,则谁与?”子曰:“暴虎冯河,死而无悔者,吾不与也。必也临事而惧,好谋而成者也。” 孔子对颜回说:“举用就实行,舍弃就藏匿,唯有我和你能这样。”子路说:“如果让您率领三军,您愿找谁同往呢?”孔子说:“赤手空拳和老虎搏斗,徒步涉水过大河,因此死而无悔的人,我不和他同往,必须是临事忧惧、喜好谋划而成事的人。”
子曰:“富而可求也,虽执鞭之士,吾亦为之。如不可求,从吾所好。” 孔子说:“如果富贵合乎于道就可以去追求,虽是执鞭贱职,我也愿意做。如果不可求得,还是做我喜欢的事情。”
子之所慎:齐(斋),战,疾。 孔谨慎小心对待的有三件事:斋戒、战争和疾病。
子在齐闻《韶》,三月不知肉味,曰:“不图为乐之至於斯也。” 孔子在齐国听了乐曲《韶》后,很长一段时间吃肉也无法尝出肉的滋味,他说:“没想到对音乐的欣赏竟能达到如此高的境界。”
冉有曰:“夫子为卫君乎?”子贡曰:“诺,吾将问之。”入,曰:“伯夷、叔齐何人也?”曰:“古之贤人也。”曰:“怨乎?”曰:“求仁而得仁,又何怨?”出,曰:“夫子不为也。” 冉有问子贡说:“老师会帮助卫国的国君吗?”子贡说:“嗯,我去问问他吧。”子贡走进孔子屋里,问孔子:“伯夷、叔齐是什么样的人呢?”孔子说:“古代的贤人。”子贡又问:“他们有怨恨吗?”孔子说:“他们求仁而得到了仁,为什么又怨恨呢?”子贡出来对冉有说:“老师不会帮助卫君。”
子曰:“饭疏食饮水,曲肱而枕之,乐亦在其中矣。不义而富且贵,于我如浮云。” 孔子说:“我整天吃粗粮,喝冷水,弯着胳膊做枕头,也自得其乐。如不合道义而得来的富贵,对于我如同浮云一样。”
子曰:“加我数年,五十以学《易》,可以无大过矣。” 孔子说:“再给我几年时间,让我到五十岁时钻研《易经》,我便可以没有大的过错了。”
子所雅言,《诗》、《书》、执礼,皆雅言也。 孔子有用雅言的时候,读《诗》、《书》,以及执行礼事,都用雅言。
叶公问孔子于子路,子路不对。子曰:“女奚不曰:其为人也,发愤忘食,乐以忘忧,不知老之将至云尔。” 叶公向子路问孔子是个什么样的人,子路不知如何回答。孔子对子路说:“你为什么不这样说:他这个人,发愤用功到连吃饭都忘了,快乐得忘记了忧愁,不知道衰老将要到来,如此而已。”
子曰:“我非生而知之者,好古,敏以求之者也。” 孔子说:“我不是生下来就懂得知识,只是喜爱古代的文化,勤奋敏捷地去求得知识。”
子不语怪、力、乱、神。 孔子不谈论怪异、暴力、叛乱、鬼神。
子曰:“三人行,必有我师焉。择其善者而从之,其不善者而改之。” 孔子说:“多个人同行,其中必定有人可以做我的老师。我择取他们的优点而学习效法,看到他们的缺点而借鉴改正。”
子曰:“天生德于予,桓魋其如予何?” 孔子说:“上天赋予了我品德,桓魋能把我怎么样?”
子曰:“二三子以我为隐乎?吾无隐乎尔!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,是丘也。” 孔子说:“你们这些学生以为我有所隐瞒吗?我对你们没有什么隐瞒的。我没有一事不向你们公开,这就是我孔丘的为人。”
子以四教:文,行,忠,信。 孔子有四项内容教育弟子:文献、品行、忠诚、信实。
子曰:“圣人,吾不得而见之矣;得见君子者斯可矣。”子曰:“善人,吾不得而见之矣,得见有恒者斯可矣。亡而为有,虚而为盈,约而为泰,难乎有恒矣。” 孔子说:“圣人我是不可能看到了,能看到君子,这就可以了。”孔子又说:“善人我不可能看到了,能见到始终如一保持好的品德的人,这也就可以了。本来没有却装作有,本来空虚却装作充实,本来穷困却装作豪奢,这样的人是很难保持操守的。”
子钓而不纲,弋不射宿。 孔子钓鱼,不用大绳系住网钩截流取鱼;孔子射鸟,不射在巢中栖息的鸟。
子曰:“盖有不知而作之者,我无是也。多闻,择其善者而从之;多见而识之,知之次也。” 孔子说:“大概有自己不懂却凭空造作的人吧,我却没有这样做过。多听,选择其中好的来学习;多看,然后全部记在心里,这是次一等的智慧。”
互乡难与言,童子见,门人惑。子曰:“与其进也,不与其退也,唯何甚?人洁己以进,与其洁也,不保其往也。” 互乡这地方的人难以同他们交谈,孔子却接见了互乡的一个童子,弟子们都觉得疑惑。孔子说:“我是肯定他的上进,不是肯定他的退步。何必做得太过分呢?别人怀着洁身自好的想法来了,我赞许他的就是洁身自好的态度,不是确保他过去的表现。”
子曰:“仁远乎哉?我欲仁,斯仁至矣。” 孔子说:“仁难道离我们很遥远吗?我想要为仁行善,那么仁德就自然而然的到了。”
陈司败问:“昭公知礼乎?”孔子曰:“知礼。”孔子退,揖巫马期而进之,曰:“吾闻君子不党,君子亦党乎?君取于吴,为同姓,谓之吴孟子。君而知礼,孰不知礼?”巫马期以告,子曰:“丘也幸,苟有过,人必知之。” 陈司败问:“鲁昭公懂得礼吗?”孔子说:“他懂得礼。”孔子走出去后,陈司败向巫马期作了个揖,请他走近自己,对他说:“我听说君子不因关系亲近而偏袒,难道君子还偏袒别人吗?鲁君从吴国娶了夫人,这是同姓国家,为掩饰而称她为吴孟子。如果鲁君也算懂礼,那还有谁不懂礼?”巫马期把这句话告诉了孔子。孔子说:“我真是幸运。如果有错误,别人一定会指出来让我知道。”
子与人歌而善,必使反之,而后和之。 孔子与他人一起唱歌,如果那人唱得好,一定会请他再唱一遍, 然后应和他。
子曰:“文,莫吾犹人也。躬行君子,则吾未之有得。” 孔子说:“就书本知识来说,大约我和别人差不多,做一个身体力行的君子,那我还没有做到。”
子曰:“若圣与仁,则吾岂敢?抑为之不厌,诲人不倦,则可谓云尔已矣。”公西华曰:“正唯弟子不能学也。” 孔子说:“把我称作圣人和仁人,我怎么敢当!我只是学习工作从不厌烦,教诲别人从不疲倦,可说就是如此罢了。”公西华说:“这正是我们弟子学不到的。”
子疾病,子路请祷。子曰:“有诸?”子路对曰:“有之。《诔》曰:'祷尔于上下神祇。’”子曰:“丘之祷久矣。” 孔子病情严重,子路向鬼神祈祷。孔子说:“有这回事吗?”子路说:“有的。《诔》文上说:'为你向天地神灵祈祷。’”孔子说:“我已经祈祷很久了。”
子曰:“奢则不孙,俭则固。与其不孙也,宁固。” 孔子说:“奢侈的人容易越制从而逐渐不恭顺,俭朴的人容易形成固执的性格。但与其骄纵不恭顺,宁愿固执。”
子曰:“君子坦荡荡,小人长戚戚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心胸平坦宽广,小人经常局促忧愁。”
子温而厉,威而不猛,恭而安。 孔子温和而又严厉,有威仪而不凶猛,谦恭而又安祥。
泰伯篇第八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子曰:“泰伯,其可谓至德也已矣。三以天下让,民无得而称焉。” 孔子说:“泰伯可以说是具有高尚品德的人了,他屡次辞让王位,老百姓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称颂他。”
子曰:“恭而无礼则劳;慎而无礼则葸;勇而无礼则乱;直而无礼则绞。君子笃于亲,则民兴于仁;故旧不遗,则民不偷。” 孔子说:“恭敬却没有礼的节制就会劳苦,谨慎却没有礼的节制就会胆怯,勇敢却没有礼的节制就会闯祸,直率却没有礼的节制就会变得尖刻。君子能厚待自己的亲族,民众中则会兴起仁德的风气;君子不遗弃故交旧朋,那民众便不会对人冷淡漠然了。”
曾子有疾,召门弟子曰:“启予足,启予手。《诗》云:'战战兢兢,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。’而今而后,吾知免夫,小子!” 曾子生病了,把他的学生召集到身边来,说道:“看看我的脚!看看我的手!如《诗经》所言:'战战兢兢,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。’从今以后,我才知道自己可以免于祸害刑戮了!弟子们!”
曾子有疾,孟敬子问之。曾子言曰:“鸟之将死,其鸣也哀;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君子所贵乎道者三:动容貌,斯远暴慢矣;正颜色,斯近信矣;出辞气,斯远鄙倍矣。笾豆之事,则有司存。” 曾子有病,孟敬子去探望他。曾子对他说:“鸟快要死的时候,鸣叫的声音是悲哀的;人快要死的时候,说出来的话也是善良的。君子所应当重视的道有三个方面:使自己容貌严肃,就可远离粗暴懈怠;使自己神色端庄,就近于真诚可信;使自己言辞和顺,就可远离粗蛮无理。至于仪礼的具体事宜,自有主管人员去承担。”
曾子曰:“以能问于不能;以多问于寡;有若无,实若虚,犯而不校。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。” 曾子说:“有才能却向没有才能的人请教,知识渊博的人却向知识浅薄的人请教;有就像没有一样,充实就像虚空一样,即使受人侵犯也不计较。以前我的一个朋友曾是这样做的。”
曾子曰:“可以托六尺之孤,可以寄百里之命,临大节而不可夺也。君子人与?君子人也。” 曾子说:“可以把幼小的君主托付给他,可以把国家的政权寄放于他,即使在生死存亡关头也不会动摇。君子是这样的人吗?君子是这样的人啊!”
曾子曰:“士不可以不弘毅,任重而道远。仁以为己任,不亦重乎?死而后已,不亦远乎?” 曾子说:“士人不可以不宽宏坚毅,因为他肩负着重大使命而道途遥远。把实现'仁’的理想看作自己的使命,不也很重大吗?直到死才停止,这不也是很遥远吗?”
子曰:“兴于《诗》,立于礼,成于乐。” 孔子说:“人的修养从学习《诗》开始,立身之道在于礼,性情所成在于音乐。”
子曰:“民可使由之,不可使知之。” 孔子说:“对于百姓,可以使他们遵照道理去做,不可使他们知道为什么这样做。”
子曰:“好勇疾贫,乱也。人而不仁,疾之已甚,乱也。” 孔子说:“喜欢勇敢逞强却厌恶贫困,是一种祸害。对不仁的人憎恶太过,也是一种祸害。”
子曰:“如有周公之才之美,使骄且吝,其余不足观也已。” 孔子说:“如果一个人有周公那样优秀的才能,但他骄傲而且吝啬,那其他方面也就不值得一看了。”
子曰:“三年学,不至于谷,不易得也。” 孔子说:“读书三年,没有产生谋求官位的想法,这是难能可贵的。”
子曰:“笃信好学,守死善道。危邦不入,乱邦不居。天下有道则见,无道则隐。邦有道,贫且贱焉,耻也;邦无道,富且贵焉,耻也。” 孔子说:“做人要勤奋好学,要坚持真理,坚定信仰。处在危险境地的国家不进入,处在乱世的邦国不去居住。天下国家有正道就现身,荒乱无道就隐退。国家政治清明,自己却身处贫贱,这是耻辱;国家政治黑暗,自己却享有富贵,这也是耻辱。”
子曰:“不在其位,不谋其政。” 孔子说:“不担任这个职务,就不过问谋划这个职务的政事。”
子曰:“师挚之始,《关雎》之乱,洋洋乎盈耳哉!” 孔子说:“从太师挚开始演奏乐曲起,到乐曲末章演奏《关雎》,美妙的乐声充满我的耳中!”
子曰:“狂而不直,侗而不愿,悾悾而不信,吾不知之矣。” 孔子说:“狂妄而不正直,无知又不谨慎老实,表面上诚恳却不守信用,真不懂得这样的人。”
子曰:“学如不及,犹恐失之。” 孔子说:“学习知识就像追赶什么似的,追赶上了又担心会丢失。”
子曰:“巍巍乎!舜、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。” 孔子说:“多么崇高啊!舜、禹拥有天下,不是为了自己享受却是为了黎民百姓。”
子曰:“大哉尧之为君也!巍巍乎,唯天为大,唯尧则之。荡荡乎,民无能名焉。巍巍乎其有成功也,焕乎其有文章!” 孔子说:“真伟大啊!真崇高啊!尧这样的君主。只有天最高最大,只有尧能效法于上天。他的恩德多么广大啊,百姓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来赞美他。他的功绩真壮伟啊,他的礼乐制度真辉煌啊!”
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。武王曰:“予有乱臣十人。”孔子曰:“才难,不其然乎?唐虞之际,于斯为盛;有妇人焉,九人而已。三分天下有其二,以服事殷。周之德,其可谓至德也已矣。” 舜拥有了五位贤臣,就治理好了天下。周武王也说过:“我有十位能帮助我治理国家的贤臣。”孔子说:“人才难得,难道不是这样吗?在尧、舜之际,以及周武王那个时候,人才算最兴盛了。而武王的十个臣子中还有一个是妇女,实际上只能算九个人罢了。周文王的时候得有天下的三分之二,但还以臣的身份事奉殷朝。周朝的道德,可说是最高尚的了。”
子曰:“禹,吾无间然矣。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,恶衣服而致美乎黼冕,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。禹,吾无间然矣。” 孔子说:“对于禹,我对他没什么意见;他的饮食很简单却尽力去孝敬鬼神;衣服简朴,祭祀时却尽量穿得华美,他自己住的宫室很低矮,却把力量完全用于沟渠水利上。禹,我对他是没有什么可批评的了。”
子罕篇第九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子罕言利,与命与仁。 孔子很少谈到利、命和仁。
达巷党人曰:“大哉孔子!博学而无所成名。”子闻之,谓门弟子曰:“吾何执?执御乎,执射乎?吾执御矣。” 达巷这个地方有人说:“孔子真是伟大啊!他学识渊博,可惜没有使他树立名声的专长。”孔子听说了,对他的学生说:“我应该要做什么好呢?是去驾车呢?还是射箭呢?我还是去驾车吧。”
子曰:“麻冕,礼也;今也纯,俭,吾从众。拜下,礼也;今拜乎上,泰也;虽违众,吾从下。” 孔子说:“用麻线来做礼帽,这是合乎礼的;现在用丝料制作,这样省俭一些,我赞同大家的做法。臣见君,先在堂下行跪拜之礼,然后升堂行跪拜之礼,这是合乎礼节的;现在大家到堂上才跪拜磕头,这是倨傲的表现。虽然违反了大家的做法,我还是主张要先在堂下跪拜之礼。”
子绝四:毋意、毋必、毋固、毋我。 孔子杜绝了四种弊病:不凭空揣测,不主观臆断,不固执己见,不唯我为是。
子畏于匡,曰:“文王既没,文不在兹乎?天之将丧斯文也,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;天之未丧斯文也,匡人其如予何?” 孔子在匡地被人们围困时,他说:“周文王逝世以后,礼乐典制不在我这里吗?上天如果想要消灭这种文化,那么我也就不会掌握这些文化了;既然天不想丧失这些文化,那匡地的人又能把我怎么样呢?”
太宰问于子贡曰:“夫子圣者与,何其多能也?”子贡曰:“固天纵之将圣,又多能也。”子闻之,曰:“太宰知我乎?吾少也贱,故多能鄙事。君子多乎哉?不多也。” 太宰问子贡说:“孔夫子是圣人吗?为什么他如此博学多才呢?”子贡说:“这本是上天想让他成为圣人,所以使他博学多才。”孔子听到后说:“太宰怎么会了解我呢?我小时候生活艰难,所以会做很多粗活。君子会有这么多的技艺吗?不会有很多的。”
牢曰:“子云:'吾不试,故艺。’” 子牢说:“孔子说过,'我没有为世所用,所以会许多技艺’。”
子曰:“吾有知乎哉?无知也。有鄙夫问于我,空空如也。我叩其两端而竭焉。” 孔子说:“我有知识吗?没有。曾经有个乡下人向我提问,我对他的问题无以应答。我从他问的事情的始末两端推究而尽量地回答他。”
子曰:“凤鸟不至,河不出图,吾已矣夫!” 孔子说:“凤凰不飞来了,黄河不出图了。我这一生也就完了吧!”
子见齐衰者、冕衣裳者与瞽者,见之,虽少,必作,过之必趋。 孔子对于穿丧服的人、穿礼服戴礼帽的人和盲人,相见的时候,哪怕他们很年轻,也一定会站起身来,经过他们身边时必定走快步。
颜渊喟然叹曰:“仰之弥高,钻之弥坚。瞻之在前,忽焉在后。夫子循循然善诱人,博我以文,约我以礼,欲罢不能。既竭吾才,如有所立卓尔,虽欲从之,末由也已。” 颜渊感叹地说:“对于老师的道,愈仰望愈觉得其崇高;越钻研越觉得其艰深。看它好像在前面,忽然间又像在后面。老师善于有步骤地引导我们,用各种文献来丰富我们的知识,用礼来约束我们的行为,我们想要停止学习都不可能。我已经竭尽全力,大道似乎卓然在前,即使想随从它,却不知从何入手。”
子疾病,子路使门人为臣。病间,曰:“久矣哉,由之行诈也!无臣而为有臣,吾谁欺?欺天乎?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,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!且予纵不得大葬,予死于道路乎?” 孔子生了重病,子路让孔子的门徒充当家臣准备料理丧事。后来,孔子的病好了一些,说:“太过分了,由这样弄虚作假的!我没有家臣而冒充有家臣。我骗谁呢?骗上天吧?与其在家臣的侍候下死去,我宁可在你们这些学生的侍候下死去,这样不是更好吗?而且即使我不能以大夫之礼来安葬,难道会死在路上吗?”
子贡曰:“有美玉于斯,韫椟而藏诸?求善贾而沽诸?”子曰:“沽之哉,沽之哉!我待贾者也。” 子贡说:“这里有一块美玉,是藏在柜子里呢?还是寻求那些识货的商人把它卖掉呢?”孔子回答说:“卖掉吧,卖掉吧!我等待着识货的人呢。”
子欲居九夷。或曰:“陋,如之何?”子曰:“君子居之,何陋之有!” 孔子想要搬到九夷地方去居住。有人说:“那里非常落后闭塞,怎么能住呢?”孔子说:“有君子住在那儿,怎么会鄙陋呢?”
子曰:“吾自卫反鲁,然后乐正,《雅》《颂》各得其所。” 孔子说:“我从卫国回到鲁国以后,才把音乐进行了整理,《雅》和《颂》都有了适当的位置。。”
子曰:“出则事公卿,入则事父兄,丧事不敢不勉,不为酒困,何有于我哉?” 孔子说:“在外便侍公卿,在家便侍奉父兄,有丧事,不敢不勉力去办,不被酒所困扰,这些事对于我有什么困难呢?”
子在川上曰:“逝者如斯夫!不舍昼夜。” 孔子在河边说:“时间就像这奔流的河水一样,不分白天黑夜不停地流逝。”
子曰:“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。” 孔子说:“我没有见过喜爱道德如同喜爱美貌一样的人。”
子曰:“譬如为山,未成一篑,止,吾止也;譬如平地,虽覆一篑,进,吾往也。” 孔子说:“比如用土堆山,只差一筐土就完成了,这时候停下来,那是我自己要停下来的;比如在平地上堆山,虽然只倒下一筐,如果决心继续堆下去,那是我自己在往前努力。”
子曰:“语之而不惰者,其回也与!” 孔子说:“听我说话而能毫不懈怠的,只有颜回一个人吧!”
子谓颜渊,曰:“惜乎!吾见其进也,未见其止也。” 孔子谈到颜渊,说:“可惜呀!我只见到他前进,从未见到他止步。”
子曰:“苗而不秀者有矣夫,秀而不实者有矣夫。” 孔子说:“庄稼只长苗而不开花的情况有,只开花而不抽穗的情况也有。”
子曰:“后生可畏,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?四十、五十而无闻焉,斯亦不足畏也已。” 孔子说:“年轻人是可敬畏的,怎么知道他们将来赶不上现在的人呢?一个人如果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名望,那他也不值得畏惧了。”
子曰:“法语之言,能无从乎?改之为贵。巽与之言,能无说乎?绎之为贵。说而不绎,从而不改,吾末如之何也已矣。” 孔子说:“正言相告的话,能不听从吗?但听后改正错误才可贵。恭顺赞许的话,听了能够不高兴吗?但只有分析鉴别以后才是可贵的。只顾高兴而不加以分析,表面听从而不加以改正,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来对付这种人了。”
子曰:“主忠信。毋友不如己者,过,则勿惮改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应该亲近忠诚和讲信义的人,:不和自己不相似的人做朋友,有了过错不要害怕改正。”
子曰:“三军可夺帅也,匹夫不可夺志也。” 孔子说:“军队的首领可以被改变,但是有志气的人的志向是不能被改变的。”
子曰:“衣敝缊袍,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,其由也与!'不忮不求,何用不臧?’”子路终身诵之,子曰:“是道也,何足以臧?” 孔子说:“穿着破旧的丝棉袍子,与穿着狐貉裘皮衣服的人站在一起而不觉得羞耻,大概只有仲由吧。《诗经》上说:'不嫉妒,不贪求,做什么还会不好?’”子路听了,从此常常念着这句话。孔子又说:“仅仅做到这个样子,又怎么算得上好呢?”
子曰:“岁寒,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。” 孔子说:“到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季节,才知道松树和柏树是最后凋零的。”
子曰:“知者不惑,仁者不忧,勇者不惧。” 孔子说:“智慧的人不会困惑,仁德的人不会忧愁,勇敢的人不会畏惧。”
子曰:“可与共学,未可与适道;可与适道,未可与立;可与立,未可与权。” 孔子说:“能与之共同学习的,不一定能与之抵达大道;能与之抵达大道的,不一定能与之坚守不移;能与之坚守不移的,不一定能与之通权达变。”
“唐棣之华,偏其反而。岂不尔思?室是远尔。”子曰:“未之思也,夫何远之有。” 古诗中说:“唐棣树的花,翩翩翻舞。难道我不想你吗?是我住处太遥远。”孔子说:“还是没有真的想念,如果真的想念,有什么觉得遥远呢?”
乡党篇第十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孔子于乡党,恂恂如也,似不能言者;其在宗庙朝庭,便便言,唯谨尔。 孔子本乡地方时,非常恭顺温和,好似不会说话的样子。但他在宗庙里、朝廷上,说话明白畅达,只是说得很谨慎。
朝,与下大夫言,侃侃如也;与上大夫言,訚訚如也。君在,踧踖如也,与与如也。 孔子上朝时,与下大夫说话,显得温和快乐;与上大夫说话,显得恭敬正直。君主临朝,孔子显得恭敬不安,仪容合度。
君召使摈,色勃如也,足躩如也。揖所与立,左右手,衣前后,襜如也。趋进,翼如也。宾退,必复命曰:“宾不顾矣。” 国君召孔子去接待宾客,他的面色庄重矜持,步伐轻快。向同他站在一起的人作揖,或向左或向右地拱手,衣裳随之前后摆动,显得整齐。快步向前时,好像鸟儿舒展开了翅膀。宾客告退了,他一定回报国君说:“宾客已经走远了。”
入公门,鞠躬如也,如不容。立不中门,行不履阈。过位,色勃如也,足躩如也,其言似不足者。摄齐升堂,鞠躬如也,屏气似不息者。出,降一等,逞颜色,怡怡如也;没阶,趋进,翼如也;复其位,踧踖如也。 孔子走进朝堂的大门,显出小心谨慎的样子,好像没有容身之地。他不站在门的中间,进门时不踩门坎。经过国君的座位时,脸色变得庄重起来,脚步也快起来,说话的声音低微得像气力不足。走上堂时提起衣服下摆,恭敬谨慎,屏住气好像不呼吸一样。走出朝廷门,走下一层台阶,脸色便放松些,神情舒展些。走完了最后一层台阶,便加快了脚步,像鸟展开翅膀。回到自己的位置,是恭敬而内心不安的样子。
执圭,鞠躬如也,如不胜。上如揖,下如授。勃如战色,足蹜蹜如有循。享礼,有容色。私觌,愉愉如也。 孔子出使别的诸侯国,手中握着圭,恭敬谨慎,好像举不起来的样子。向上举时好像在作揖,向下放圭时好像在交给别人。神色庄重,战战兢兢;脚步紧凑,好像在沿着一条线行走。在呈献礼物的仪式上,他容光焕发。在私人会见时,他和颜悦色。
君子不以绀緅饰,红紫不以为亵服。当暑袗絺绤,必表而出之。缁衣羔裘,素衣麑裘,黄衣狐裘。亵裘长,短右袂。必有寝衣,长一身有半。狐貉之厚以居。去丧,无所不佩。非帷裳,必杀之。羔裘玄冠不以吊。吉月,必朝服而朝。 君子不用深青透红和黑中透红的颜色作衣服的镶边,不用红色紫色作家居的衣服。暑天,穿细葛布或粗葛布做的单衣,一定是套在外面。黑色的衣配羔羊皮袍,白色的衣配小鹿皮袍,黄色的衣配狐皮袍。居家穿的皮袄比较长,可是右边的袖子要短一些。睡觉一定要有被子,长度为身长再过半。用厚厚的狐貉皮做坐垫。服丧期满之后,任何饰物都可以佩带。只要不是上朝和祭祀须整幅布制作的礼服,一定裁去多余的布。羊羔皮袍和黑色礼帽都不能穿戴着去吊丧。正月初一,一定穿着上朝礼服去朝见君主。
齐,必有明衣,布。齐必变食,居必迁坐。 斋戒沐浴的时候,一定要有浴衣,用布做的。斋戒的时候,一定要改变平常的饮食,居住也一定搬移地方。
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。食饐而餲,鱼馁而肉败,不食;色恶,不食;臭恶,不食;失饪,不食;不时,不食;割不正,不食;不得其酱,不食。肉虽多,不使胜食气。唯酒无量,不及乱。沽酒市脯,不食。不撤姜食,不多食。 粮食不嫌舂得精,鱼和肉不嫌切得细。粮食霉烂发臭,鱼和肉腐烂,都不吃。食物颜色难看,不吃。气味难闻,不吃。烹调不当,不吃。不到该当吃食时候,不吃。不是按一定方法砍割的肉,不吃。佐料放得不适当,不吃。席上肉品虽多,但吃肉的量不超过主食。只有酒不限量,但不能喝醉。从市上买来的肉干和酒,不吃。饭后留着姜不撤,但也不多吃。
祭于公,不宿肉。祭肉不出三日,出三日不食之矣。 参加国家祭祀典礼,分到的祭肉当天就食用不放过夜。家祭的肉存放不能超过三天。如果超过三天,就不再吃了。
食不语,寝不言。 吃饭时不交谈,睡觉时不说话。
虽疏食菜羹,瓜祭,必齐如也。 虽然是粗米饭蔬菜汤,饭前也要取一些出来祭祖,必定像斋戒那样虔诚。
席不正,不坐。 铺在地面上席子放得不端正,不坐。
乡人饮酒,杖者出,斯出矣。 举行乡饮酒礼后,等老人都出去了,自己才出去。
乡人傩,朝服而立于阼阶。 乡里人举行迎神驱疫的仪式时,便穿着朝服站在东边的台阶上。
问人于他邦,再拜而送之。 托人向别国的友人问候,对受托者拜两次而送别。
康子馈药,拜而受之。曰:“丘未达,不敢尝。” 季康子给孔子赠送药品,孔子拜谢之后接受了,说:“我对这种药的药性不了解,不敢尝用试服。”
厩焚,子退朝,曰:“伤人乎?”不问马。 马棚失火烧掉了,孔子退朝回来,说:“伤到人了吗?”不问马的情况怎么样。
君赐食,必正席先尝之;君赐腥,必熟而荐之;君赐生,必畜之。侍食于君,君祭,先饭。 国君赐给食物,孔子一定会摆正席位先尝一尝。国君赐给生肉,他一定会煮熟了,先给祖先上供。国君赐给活物,他一定会养起来。陪侍国君吃饭,当国君进行饭前祭礼的时候,自己先尝饭食。
疾,君视之,东首,加朝服,拖绅。 孔子病了,国君来探望他,他便头朝东躺着,身上盖上朝服,拖着大带。
君命召,不俟驾行矣。 国君召见孔子,他不等车马驾好就先步行走去了。
入太庙,每事问。 孔子进周公庙,对每件事都发问。
朋友死,无所归,曰:“于我殡。” 朋友去世,没有人来安葬,就说:“让我来办理丧事吧。”
朋友之馈,虽车马,非祭肉,不拜。 对于朋友的馈赠,即使是车和马,只要不是祭祀用的肉,孔子在接受时,也不会行拜谢礼。
寝不尸,居不容。(居不容 一作:居不客) 睡觉时不像尸体那样直挺着,平日居家不用像做客或待客那样恭敬。
见齐衰者,虽狎,必变。见冕者与瞽者,虽亵,必以貌。凶服者式之,式负版者。有盛馔,必变色而作。迅雷风烈,必变。 见穿齐衰这种丧服的人,即使关系再亲密,也必定严肃。见戴礼帽的人和盲人,虽然是一般性的会见,也一定礼貌相待。在车上遇到穿丧服的人,一定俯身凭轼致哀。遇见背负国家图籍的人就俯身凭轼致敬。做客时如果有丰盛的饭菜,一定表情严肃,站起来致谢。遇到迅雷和大风,一定表情严肃,以示对天的敬畏。
升车,必正立,执绥。车中不内顾,不疾言,不亲指。 登车时,一定先端端正正地站直,然后拉着车上的绳索上车。在车上,不回头看,不急切说话,不指指点点。
色斯举矣,翔而后集。曰:“山梁雌雉,时哉时哉!”子路共之,三嗅而作。 野鸡一见人的脸色不善就高高飞起,盘旋一阵然后停在树上。孔子说:“这些山梁上的母野鸡,得其时呀!得其时呀!”子路向它们拱拱手,野鸡振几下翅膀飞走了。
先进篇第十一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子曰:“先进于礼乐,野人也;后进于礼乐,君子也。如用之,则吾从先进。” 孔子说:“先学习礼乐而后做官的,是一般的士人;先有官位而后学习礼乐的,是卿大夫的子弟。如果我选用人才,那么我用先学习礼乐的人。”
子曰:“从我于陈、蔡者,皆不及门也。” 孔子说:“曾跟我在陈国、蔡国之间遭受困厄的弟子们,现在都不在我的身边了。”
德行:颜渊,闵子骞,冉伯牛,仲弓。言语:宰我,子贡。政事:冉有,季路。文学:子游,子夏。 德行好的有:颜渊、闵子骞、冉伯牛、仲弓;能说会道的有:宰我、子贡;精于政事的有:冉有、季路;通晓古典文献的有:子游、子夏。
子曰:“回也非助我者也,于吾言无所不说。” 孔子说:“颜回不是对我有帮助的人,他对于我的话没有不感到喜悦的。”
子曰:“孝哉闵子骞!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。” 孔子说:“闵子骞真是孝顺呀!人们对他父母兄弟称赞他的话从没有异议。”
南容三复白圭,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。 南容反复诵读《诗经·大雅·抑》篇中“白圭的污点可以磨掉;我们言语中的污点无法去掉”这几句话,孔子就把自己哥哥的女儿嫁给了他。
季康子问:“弟子孰为好学?”孔子对曰:“有颜回者好学,不幸短命死矣,今也则亡。” 季康子问孔子:“你的弟子中谁最好学呢?”孔子回答说:“有一个叫颜回的学生很好学,不幸早逝了。现在再也没有像他那样的了。”
颜渊死,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。子曰:“才不才,亦各言其子也。鲤也死,有棺而无椁,吾不徒行以为之椁。以吾从大夫之后,不可徒行也。” 颜渊死了,他的父亲颜路请求孔子把车卖了给颜渊做一个外椁。孔子说:“不管有才能还是没才能,说来也都是各自的儿子。我的儿子鲤死的时候,也是只有棺而没有椁。我不能卖了车徒步行走来为他置椁。因为我曾身居大夫之列,不可以徒步出行。”
颜渊死。子曰:“噫!天丧予!天丧予!” 颜渊死了,孔子说:“唉!天要亡我呀!天要亡我呀!”
颜渊死,子哭之恸,从者曰:“子恸矣!”曰:“有恸乎?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?” 颜渊死了,孔子哭得极其悲痛。跟随孔子的人说:“您太过悲伤了!”孔子说:“是太悲伤过度了吗?我不为这个人悲伤过度,又为谁呢?”
颜渊死,门人欲厚葬之,子曰:“不可。”门人厚葬之,子曰:“回也视予犹父也,予不得视犹子也。非我也,夫二三子也!” 颜渊死了,孔子的学生们想要厚葬他。孔子说:“不可以”学生们还是厚葬了他。孔子说:“颜回把我当父亲一样看待,我却不能像对待儿子一样看待他。这不是我的主张,是这些学生这样做呀。”
季路问事鬼神,子曰:“未能事人,焉能事鬼?”曰:“敢问死。”曰:“未知生,焉知死?” 季路问奉事鬼神的方法。孔子说:“还不能够奉事人,怎么能够奉事鬼呢?”季路又说:“敢问死是怎么回事?”孔子说:'对生都知道得不清楚,哪里能知道死呢?”
闵子侍侧,訚訚如也;子路,行行如也;冉有、子贡,侃侃如也。子乐。“若由也,不得其死然。” 闵子骞侍立在孔子身边,样子正直而恭敬;子路是很刚强的样子;冉有、子贡的样子温和快乐。孔子很高兴。但他说:“像仲由这样,恐怕得不到善终。”
鲁人为长府,闵子骞曰:“仍旧贯如之何?何必改作?”子曰:“夫人不言,言必有中。” 鲁国改建贮藏财货的长府。闵子骞说:“照老样子不好吗?何必一定要翻修呢?”孔子说:“闵子骞这个人平常不大说话,但一开口必定说到要害上。”
子曰:“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?”门人不敬子路,子曰:“由也升堂矣,未入于室也。” 孔子说:“仲由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弹瑟呢?”孔子的其他学生因此而不尊重子路。孔子说:“仲由这个人已经登上殿堂,还没有进入内室。”
子贡问:“师与商也孰贤?”子曰:“师也过,商也不及。”曰:“然则师愈与?”子曰:“过犹不及。” 子贡问孔子:“子张和子夏二人谁更优秀呢?”孔子回答说:“子张过头了些,子夏不够了些。”子贡说:“那么是子张优秀一些吗?”孔子说:“过头和不足是一样的。”
季氏富于周公,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。子曰:“非吾徒也,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。” 季氏比周天子左右的卿士还要富有,冉求还帮他搜刮来增加他的钱财。孔子说:“他不是我的学生了,你们这些后生公开声讨他都没有关系。”
柴也愚,参也鲁,师也辟,由也喭。 高柴愚笨,曾参迟钝,颛孙师偏激,仲由鲁莽。
子曰:“回也其庶乎,屡空。赐不受命而货殖焉,亿则屡中。” 孔子说:“颜回的道德学问差不多了吧,可是常常极度贫困。端木赐未受官方之命而私自经商牟利,他对市场行情的猜度却常常准确。”
子张问善人之道,子曰:“不践迹,亦不入于室。” 子张问善人的作为。孔子说:“如果不沿着前人的脚印走,其学问和修养就难以精深。
子曰:“论笃是与,君子者乎,色庄者乎?” 孔子说:“总是赞许那些言语诚实的人。这种善谈的人到底是真君子呢?还是只是伪装庄重的人呢?”
子路问:“闻斯行诸?”子曰:“有父兄在,如之何其闻斯行之?”冉有问:“闻斯行诸?”子曰:“闻斯行之。公西华曰:“由也问闻斯行诸,子曰'有父兄在’;求也问闻斯行诸,子曰'闻斯行之’。赤也惑,敢问。”子曰:“求也退,故进之;由也兼人,故退之。” 子路问道:“听说了就实行吗?”孔子说:“有父亲兄长在世,怎么能听说了就实行呢?”冉有问道:“听说了就实行吗?”孔子说:“听说了就实行。”公西华说:“仲由问'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?’你回答说'有父兄健在’,冉求问'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?’你回答'听到了就行动起来’。我被弄糊涂了,大胆向老师请教。”孔子说:“冉求平日做事退缩,所以我激励他;仲由好勇胜人,所以我要压制他。”
子畏于匡,颜渊后。子曰:“吾以女为死矣!”曰:“子在,回何敢死!” 孔子被囚禁在匡地,颜渊后来赶来。孔子说:“我还以为你死了呢。”颜渊说:“您还活着,我怎么敢先死呢?”
季子然问:“仲由、冉求可谓大臣与?”子曰:“吾以子为异之问,曾由与求之问。所谓大臣者,以道事君,不可则止。今由与求也,可谓具臣矣。”曰:“然则从之者与?”子曰:“弑父与君,亦不从也。” 季子然问:“仲由和冉求可以称作是大臣吗?”孔子说:“我以为你是问别人,原来是问仲由和冉求呀。所谓大臣,应该用大道来事奉君主,如果行不通,宁可辞职不干。如今由与求啊,只可算是备位充数的臣子罢了。”季子然又问:“那么,他们会听从任用他们的人吗?”孔子说:“如果是杀父亲杀君主,他们也是不会听从的。”
子路使子羔为费宰,子曰:“贼夫人之子。”子路曰:“有民人焉,有社稷焉,何必读书然后为学。”子曰:“是故恶夫佞者。” 子路叫子羔去做费地的长官。孔子说:“是祸害子弟的做法。”子路说:“那里有百姓,有土神谷神,为什么一定要读书才算是学习呢?”子说:“所以我讨厌那些强词夺理的人。”
子路、曾皙、冉有、公西华侍坐,子曰:“以吾一日长乎尔,毋吾以也。居则曰'不吾知也’如或知尔,则何以哉?”子路率尔而对曰:“千乘之国,摄乎大国之间,加之以师旅,因之以饥馑,由也为之,比及三年,可使有勇,且知方也。”夫子哂之。“求,尔何如?”对曰:“方六七十,如五六十,求也为之,比及三年,可使足民。如其礼乐,以俟君子。”“赤!尔何如?”对曰:“非曰能之,愿学焉。宗庙之事,如会同,端章甫,愿为小相焉。”“点,尔何如?”鼓瑟希,铿尔,舍瑟而作,对曰:“异乎三子者之撰。”子曰:“何伤乎?亦各言其志也。”曰:“暮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。”夫子喟然叹曰:“吾与点也!”三子者出,曾皙后。曾皙曰:“夫三子者之言何如?”子曰:“亦各言其志也已矣。”曰:“夫子何哂由也?”曰:“为国以礼,其言不让,是故哂之。”“唯求则非邦也与?”“安见方六七十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?”“唯赤则非邦也与?”“宗庙会同,非诸侯而何?赤也为之小,孰能为之大?” 子路、曾晳、冉有、公西华陪孔子坐着。孔子说:“不要因为我年纪比你们大一点,就不敢讲了。你们平时常说:'没有人了解我呀!’假如有人了解你们,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呢?”子路不假思索地回答说:“一个拥有上千辆兵车的国家,夹在大国之间,加上外国军队的侵犯,接着又遇上饥荒;如果让我治理这个国家,等到三年功夫,就可以使人们充满勇气,而且懂得道义。”孔子听了,微微一笑。“冉求,你怎么样?”冉求回答说:“一个纵横六七十里、或者五六十里的国家,如果让我去治理,等到三年,就可以使老百姓富足起来。至于修明礼乐,那就只有等待贤人君子了。”“公西赤,你怎么样?”公西赤回答说:“我不敢说能做什么,愿意学习罢了。宗庙祭祀或是诸侯会盟,我愿意穿戴着礼服礼帽,做一个小司仪。”孔子又问:“曾点,你怎么样?”曾点弹瑟的声音逐渐稀疏了,接着铿的一声,放下瑟,直起身子回答说:“我和他们三人的才能不一样。”孔子说:“那有什么关系呢?不过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罢了。”曾皙说:“暮春时节,已经可以穿春装了,我和五六个成人,六七个孩子,在沂水中洗洗,在舞雩被风吹拂着,然后吟唱着回来。”孔子长叹一声说:“我赞同曾点的想法呀!”子路等人都出去了,曾皙最后走。曾皙问孔子:“他们三个人的话怎么样?”孔子说:“也不过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罢了!”曾皙说:“您为什么对仲由的话笑了呢?”孔子说:“治国要用礼,可是他的话毫不谦让,所以我笑他。”曾晳说:“那么冉求说的不是国家吗?”孔子说:“怎么见得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见方的地域就不是一个国家呢?”曾晳说:“公西赤所说的不是国家吗?”孔子说:“宗庙、会盟,不是诸侯是什么?赤只做个小小的司仪,谁能担任大的职事呢?”
颜渊篇第十二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颜渊问仁,子曰:“克己复礼为仁。一日克己复礼,天下归仁焉。为仁由己,而由人乎哉?”颜渊曰:“请问其目?”子曰:“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,非礼勿言,非礼勿动。”颜渊曰:“回虽不敏,请事斯语矣。” 颜渊问什么才是仁。孔子说:“约束自己,一切都照着礼的要求去做,这就是仁。一旦能做到约束自己而合于礼,天下的人就会称许你是仁人。实行仁德要靠自己,难道是靠别人吗?”颜渊说:“请问实行仁的途径是什么。”孔子说:“违反礼的事不看,违反礼的事不听,违反礼的事不说,违反礼的事不做。”颜渊说:“我虽然愚笨,但让我照这话去做吧。”
仲弓问仁,子曰:“出门如见大宾,使民如承大祭。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。在邦无怨,在家无怨。”仲弓曰:“雍虽不敏,请事斯语矣。” 仲弓问什么才是仁。孔子回答说:“出门就像去接待贵宾一样,役使百姓就像承当重大祭礼一样。自己不喜欢的事不要强加给别人。在诸侯国做事没有抱怨,在卿大夫的封地做事也无抱怨。”仲弓说:“我虽然不聪敏,但让我照这话去做吧。”
司马牛问仁,子曰:“仁者,其言也讱。”曰:“其言也讱,斯谓之仁已乎?”子曰:“为之难,言之得无讱乎?” 司马牛问什么才是仁。孔子说:“仁人,他说话显得谨慎。”司马牛说:“言语谨慎,这就可以称作仁了吗?”孔子说:“做起来很困难,说话怎么能不迟缓谨慎呢?”
司马牛问君子,子曰:“君子不忧不惧。”曰:“不忧不惧,斯谓之君子已乎?”子曰:“内省不疚,夫何忧何惧?” 司马牛问怎样做一个君子。孔子说:“君子不忧愁,不恐惧。”司马牛说:“不忧愁,不恐惧,这样就可以叫做君子了吗?”孔子说:“内心自省不感到愧疚,那还有什么忧愁和恐惧呢?”
司马牛忧曰:“人皆有兄弟,我独亡。”子夏曰:“商闻之矣:死生有命,富贵在天。君子敬而无失,与人恭而有礼,四海之内皆兄弟也。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?” 司马牛忧愁地说:“别人都有兄弟,只有我没有。”子夏说:“我听说过:'死生有命,富贵在天。’君子做事肃敬认真,不出差错,对人恭敬,合乎礼仪,那四海之内,都是兄弟了。君子为什么担心没有兄弟呢?”
子张问明,子曰:“浸润之谮,肤受之愬,不行焉,可谓明也已矣;浸润之谮、肤受之愬不行焉,可谓远也已矣。” 子张问怎样做才算是明智的。孔子说:“点滴浸润的谗言、切肤之痛的诬陷不能生效,就可以称为贤明了;点滴浸润的谗言、切肤之痛的诬陷不能生效,就可以称为德行高远了。”
子贡问政,子曰:“足食,足兵,民信之矣。”子贡曰:“必不得已而去,于斯三者何先?”曰:“去兵。”子贡曰:“必不得已而去,于斯二者何先?”曰:“去食。自古皆有死,民无信不立。” 子贡问怎样治理国家。孔子回答道:“粮食富足,军备充足,人民信服。”子贡又问道:“如果不得已要去掉其中的一项,应该去掉哪一项呢?”孔子说:“去掉军备充足这一项。”子贡接着又问:“如果不得已还要取舍,剩下的两项中应该先舍掉哪一个呢?”孔子回答:“舍掉粮食充足这一项,自古以来都有死亡,如果得不到民众的信任就不能立国。”
棘子成曰:“君子质而已矣,何以文为?”子贡曰:“惜乎,夫子之说君子也!驷不及舌。文犹质也,质犹文也。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。” 棘子成说:“君子只要具有好的品质就行了,为什么要有文采呢?”子贡说:“真遗憾,夫子您竟这样谈论君子。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。文采与本质,本质与文采,两者同样重要。虎豹皮如果去掉了有花纹的毛,那就和去掉毛的犬羊皮是一个样了。”
哀公问于有若曰:“年饥,用不足,如之何?”有若对曰:“盍彻乎?”曰:“二,吾犹不足,如之何其彻也?”对曰:“百姓足,君孰与不足?百姓不足,君孰与足?” 鲁哀公问有若说:“遇上闹饥荒的时候,国家的备用不足,怎么办?”有若回答说:“为什么不实行十分抽一的田税制度呢?”哀公说:“现在十分抽二都不够用,怎么能十分抽一呢?”有若说:“如果百姓的用度足够,您怎么会不够呢?如果百姓的用度不够,您怎么又会够呢?”
子张问崇德辨惑,子曰:“主忠信,徙义,崇德也。爱之欲其生,恶之欲其死;既欲其生又欲其死,是惑也。'诚不以富,亦只以异。’” 子张问怎样提高道德,辨别迷惑。孔子说:“以忠诚信实为主,唯义是从,这就可以提高品德。喜爱一个人,就希望能长寿,厌恶一个人,又恨不得他立刻死去。既想要他活,又想要他死,这就是迷惑。《诗·小雅·我行其野》说:'诚不以富,亦祗以异。’”
齐景公问政于孔子,孔子对曰:“君君,臣臣,父父,子子。”公曰:“善哉!信如君不君、臣不臣、父不父、子不子,虽有粟,吾得而食诸?” 齐景公问孔子如何治理国家。孔子说:“做君主的要像君的样子,做臣子的要像臣的样子,做父亲的要像父亲的样子,做儿子的要像儿子的样子。”齐景公说:“好哇!如果真的国君不像国君,臣子不像臣子,父亲不像父亲,儿子不像儿子,即使有粮食,我能够得食吗?”
子曰:“片言可以折狱者,其由也与?”子路无宿诺。 孔子说:“根据单方面的言辞就可以判决案件的,大概只有仲由吧。”子路承诺的事从不隔夜。
子曰:“听讼,吾犹人也。必也使无讼乎。” 孔子说:“审理诉讼案件,我也和别人一样。但与别人所不同的是,我一定要使案件根本就不发生。”
子张问政,子曰:“居之无倦,行之以忠。” 子张问如何治理政事。孔子说:“身居官位不懈怠,执行政令要忠诚老实。”
子曰:“博学于文,约之以礼,亦可以弗畔矣夫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广泛地学习文献典籍,再用礼来约束自己,这样也就不会离经叛道了。”
子曰:“君子成人之美,不成人之恶;小人反是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成全别人的好事,不促成别人的坏事。小人却与此相反。”
季康子问政于孔子,孔子对曰:“政者,正也。子帅以正,孰敢不正?” 季康子问孔子如何治理国家。孔子回答说:“'政’的意思就是端正,您自己先做到端正,谁还敢不端正?”
季康子患盗,问于孔子。孔子对曰:“苟子之不欲,虽赏之不窃。” 季康子为盗贼很多而忧虑,来向孔子请教。孔子回答说:“如果您不贪求太多的财物,即使奖励他们去偷,他们也不会干。”
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:“如杀无道以就有道,何如?”孔子对曰:“子为政,焉用杀?子欲善而民善矣。君子之德风,小人之德草,草上之风必偃。” 季康子向孔子问政事,说:“以杀戮无道的方式使国政趋向清明,怎么样啊?”孔子说:“您治理国家,怎么想到用杀戮的方法呢?你想要为善,那人民自然就为善了。君子的德行就像风,小人物的德行就是草。风吹草上,草一定会随风倒的。”
子张问:“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?”子曰:“何哉尔所谓达者?”子张对曰:“在邦必闻,在家必闻。”子曰:“是闻也,非达也。夫达也者,质直而好义,察言而观色,虑以下人。在邦必达,在家必达。夫闻也者,色取仁而行违,居之不疑。在邦必闻,在家必闻。” 子张问:“读书人要怎么样才算是显达了?”孔子说:“你所说的显达是什么呢?”子张回答说:“在国家任官一定有名声,在卿大夫家任官也一定有名声。”孔子说:“这是有名声,不是通达。所谓达,应该是品质正直,所行合义,善于辨析别人的言语,善于观察别人的脸色,对人心存谦让。这样的人,在国家任官必定显达,在卿大夫家任官也必定显达。至于那个名声,表面上似乎爱好仁,实际行为却违背仁,还以仁人自居而不加怀疑。那样的人,在国家会有名声,在卿大夫家也会有名声。”
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,曰:“敢问崇德、修慝、辨惑。”子曰:“善哉问!先事后得,非崇德与?攻其恶,无攻人之恶,非修慝与?一朝之忿,忘其身,以及其亲,非惑与?” 樊迟陪着孔子在舞雩台下游览,说:“请问如何提高自己的品德修养,改正过失,辨别是非?”孔子说:“问得好啊!辛劳在先,享乐在后,这不就可以提高自己的品德修养吗?批评自己的过错,不攻击别人的过错,这不是去恶为善了吗?因为一时气愤,忘了自身安危,甚至忘了父母亲属,这不是惑而不明事理吗?”
樊迟问仁,子曰:“爱人。”问知,子曰:“知人。”樊迟未达,子曰:“举直错诸枉,能使枉者直。”樊迟退,见子夏,曰:“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,子曰:'举直错诸枉,能使枉者直’,何谓也?”子夏曰:“富哉言乎!舜有天下,选于众,举皋陶,不仁者远矣。汤有天下,选于众,举伊尹,不仁者远矣。” 樊迟问什么是仁,孔子说:“爱人。”樊迟问什么是智,孔子说:“识别人。”樊迟还是不明白。孔子说:“选拔正直的人,罢黜各种奸邪之人,这样就能使邪者归正。”樊迟退出来,见到子夏说:“刚才我见到老师,问他什么是“智”,老师说:'选拔正直的人,罢黜各种奸邪之人,这样就能使邪者归正。’这是什么意思?”子夏说:“这话说得多么深刻呀!舜有了天下,在众人中挑选,选用了皋陶,不仁的人就难以存在了。汤有了天下,在众人中挑选,选用了伊尹,不仁的人就难以存在了。”
子贡问友,子曰:“忠告而善道之,不可则止,毋自辱焉。” 子贡问应该怎样对待朋友。孔子说:“忠诚地劝告他,善意地引导他,他不听就立刻停止,不要自取其辱。”
曾子曰:“君子以文会友,以友辅仁。” 曾子说:“君子以学问来结交朋友,以朋友来增进仁德。”
子路篇第十三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子路问政,子曰:“先之,劳之。”请益,曰:“无倦。” 子路问如何治理政事。孔子说:“自己先要身体力行,然后使百姓辛勤劳作。”子路请求多讲一些,孔子说:“不要倦怠。”
仲弓为季氏宰,问政,子曰:“先有司,赦小过,举贤才。”曰:“焉知贤才而举之?”曰:“举尔所知。尔所不知,人其舍诸?” 仲弓做了季氏的家臣,询问政事。孔子说:“先使办事人员各任其事,赦免他们的小过错,提拔贤能的人。”仲弓又问:“怎样能识别优秀人才而举用他呢?”孔子说:“举用你所知道的,那些你所不知道的,别人难道会埋没他吗?”
子路曰:“卫君待子而为政,子将奚先?”子曰:“必也正名乎!”子路曰:“有是哉,子之迂也!奚其正?”子曰:“野哉由也!君子于其所不知,盖阙如也。名不正,则言不顺;言不顺,则事不成;事不成,则礼乐不兴;礼乐不兴,则刑罚不中;刑罚不中,则民无所措手足。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,言之必可行也。君子于其言,无所苟而已矣。” 子路说:“卫君等着您去治理国政,您将先做什么?” 孔子说:“必须辨正名分!” 子路说:“还有这种想法,先生您太迂腐了,哪里需要正名啊?”孔子说:“仲由,真是鲁莽啊。君子对于自己所不知道的,就不发表意见。名分不正,说起话来就不顺当合理,说话不顺当合理,事情就办不成。事情办不成,礼乐也就不能兴盛。礼乐不能兴盛,刑罚的执行就不会得当。刑罚不得当,百姓就无所适从。所以,君子一定要定下一个名分,必须能够说得明白,说出来一定能够行得通。君子对于自己的言行,是不能有一点马虎的。”
樊迟请学稼,子曰:“吾不如老农。”请学为圃,曰:“吾不如老圃。”樊迟出,子曰:“小人哉樊须也!上好礼,则民莫敢不敬;上好义,则民莫敢不服;上好信,则民莫敢不用情。夫如是,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,焉用稼?” 樊迟向孔子请教学习种庄稼。孔子说:“我不如有经验的老农。”樊迟又请教学习种菜。孔子说:“我不如有经验的菜农。”樊迟出去后,孔子说:“樊迟这个小子。在上位者重视礼,百姓就没有人敢不尊敬;在上位者行事合理,百姓就没有人敢不服从;在上位者诚恳守信,百姓就没有谁敢不诚实。如果做到了这一点,四面八方的百姓就会背着自己的小孩来投奔,哪里还需要自己去种庄稼呢?”
子曰:“诵《诗》三百,授之以政,不达;使于四方,不能专对;虽多,亦奚以为?” 孔子说:“熟读了《诗经》三百篇,交给他政务,他却不能办成事;派他出使到四方各国,又不能独立应对外交。虽然读书多,又有什么用处呢?”
子曰:“其身正,不令而行;其身不正,虽令不从。” 孔子说:“为政者自身端正,不用命令百姓就会遵行;自身不端正,虽发命令百姓也不会听从。”
子曰:“鲁卫之政,兄弟也。” 孔子说:“鲁国和卫国的政事,像兄弟一样。”
子谓卫公子荆,“善居室。始有,曰:'苟合矣。’少有,曰:'苟完矣。’富有,曰:'苟美矣。’” 孔子谈到卫国的公子荆时说:“他善于治理家政。当他刚开始有财物时,便说:'差不多够了。’当稍微多起来时,就说:'将要足够了。’再多一点时,他说:'差不多就算完备了。’更多一点时,他说:'差不多算是完美了’。”
子适卫,冉有仆,子曰:“庶矣哉!”冉有曰:“既庶矣,又何加焉?”曰:“富之。”曰:“既富矣,又何加焉?”曰:“教之。” 孔子到卫国去,冉有给他驾车。孔子说:“卫国的人口真多呀!”冉有说:“人口已经很多了,还要再做什么呢?”孔子说:“让他们富裕起来。”冉有说:“富裕起来后又要做些什么?”孔子说:“对他们进行教化。”
子曰:“苟有用我者,期月而已可也,三年有成。” 孔子说:“假如有人用我主持国家政事,一年之内就可以见到成效了,三年可获得成功。”
子曰:“'善人为邦百年,亦可以胜残去杀矣。’诚哉是言也!” 孔子说:“'善人治国百年,就能克服恶行、去除刑戮了’,这话真对啊!”
子曰:“如有王者,必世而后仁。” 孔子说:“如果有称王的人兴起,一定经过三十年之后才实行仁政。”
子曰:“苟正其身矣,于从政乎何有?不能正其身,如正人何?” 孔子说:“如果端正了自身的言行,治理国家还有什么困难呢?如果不能端正自身的言行,又怎么去让别人端正呢?”
冉子退朝,子曰:“何晏也?”对曰:“有政。”子曰:“其事也。如有政,虽不吾以,吾其与闻之。” 冉求退朝回来,孔子说:“为什么这么晚?”冉求说:“有政事。”孔子说:“那只是一般的事,如果有政事,虽然不用我,我也会知道。”
定公问:“一言而可以兴邦,有诸?”孔子对曰:“言不可以若是,其几也。人之言曰:'为君难,为臣不易。’如知为君之难也,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?”曰:“一言而丧邦,有诸?”孔子对曰:“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。人之言曰:'予无乐乎为君,唯其言而莫予违也。’如其善而莫之违也,不亦善乎?如不善而莫之违也,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?” 鲁定公问:“一句话就可以使国家兴盛,有这样的话吗?”孔子答道:“言谈不可以像这样期望过高。有人说:'做君难,做臣不易。’如果知道了做君的难,这不近乎于一句话可以使国家兴盛吗?”鲁定公又问:“一句话可以亡国,有这样的话吗?”孔子回答说:“言谈不可以像这样期望过高。有人说过:'我做君主并没有什么可高兴的,我所高兴的只在于我所说的话没有人敢于违抗。’如果说得对而没有人违抗,不也好吗?如果不正确而没有人敢违抗,不几乎是一句话而丧失了国家吗?”
叶公问政,子曰:“近者说,远者来。” 叶公问孔子怎样管理政事。孔子说:“使近处的人快乐满意,使远方的人慕名而来。”
子夏为莒父宰,问政,子曰:“无欲速,无见小利。欲速则不达,见小利则大事不成。” 子夏做了莒父地方的长官,问孔子怎样处理政事。孔子说:“做事不要图快,不要只见眼前小利,如果只图快,结果反到达不到目的;贪图小利,则办不成大事。”
叶公语孔子曰:“吾党有直躬者,其父攘羊,而子证之。”孔子曰:“吾党之直者异于是。父为子隐,子为父隐,直在其中矣。” 叶公告诉孔子说:“我的家乡有个正直的人,他的父亲偷了别人的羊,他就将他的父亲告发了。”孔子说:“我家乡的正直的人和你讲的正直人不一样:父亲为儿子隐瞒,儿子为父亲隐瞒,直道就在其中了。”
樊迟问仁,子曰:“居处恭,执事敬,与人忠。虽之夷狄,不可弃也。” 樊迟问怎样才是仁。孔子说:“平日闲居时态度谦恭,做起事来认真谨慎,与人相处忠诚。即使到了夷狄之国,也不可丢弃这些。”
子贡问曰:“何如斯可谓之士矣?”子曰:“行己有耻,使于四方不辱君命,可谓士矣。”曰:“敢问其次。”曰:“宗族称孝焉,乡党称弟焉。”曰:“敢问其次。”曰:“言必信,行必果,硁硁然小人哉!抑亦可以为次矣。”曰:“今之从政者何如?”子曰:“噫!斗筲之人,何足算也!” 子贡问道:“怎样才可称得上'士’呢?”孔子说:“能用羞耻之心约束自己的行为,出使不辜负君主的委托,这就可以称作'士’了。”子贡说:“请问次一等的'士’是什么样的?”孔子说:宗族的人称赞他孝顺,乡里的人称赞他友爱。”子贡说:“请问再次一等的'士’是什么样的?”孔子说:“说话要守信用,做事要果断。虽是耿直固执的小人,但也可以算是再次一等的'士’了。”子贡说:“现在的执政者,您看怎么样?”孔子说:“唉!这些器量狭小的人,哪里算得上呢?”
子曰:“不得中行而与之,必也狂狷乎!狂者进取,狷者有所不为也。” 孔子说:“如果不能与遵守中庸之道的人交朋友,也一定要和激进的人与保守的人相交!激进的人锐意进取,保守的人不做超越规范的事。”
子曰:“南人有言曰:'人而无恒,不可以作巫医。’善夫!”“不恒其德,或承之羞。”子曰:“不占而已矣。” 孔子说:“南方的人有句话说:'人如果没有恒心,连巫医也做不了。’这句话说得真好啊!”“没有恒心守德,有时就要承受羞侮。”孔子说,“《易经》上的这句话是说没有恒心的人就不要去占卜了。”
子曰:“君子和而不同,小人同而不和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讲求遵循道的基础上的和谐,而不是盲目的随从,小人讲求无原则的盲目随从与附和而不是和谐。”
子贡问曰:“乡人皆好之,何如?”子曰:“未可也。”“乡人皆恶之,何如?”子曰:“未可也。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,其不善者恶之。” 子贡问孔子说:“乡里人都喜欢他,那这个人怎么样?”孔子说:“不怎么样。”子贡又问孔子说:“乡里人都很厌恶他,那这个人怎么样?”孔子说:“也不怎么样。最好的人是全乡的好人都喜欢他,全乡的坏人都厌恶他。”
子曰:“君子易事而难说也,说之不以道不说也,及其使人也器之;小人难事而易说也,说之虽不以道说也,及其使人也求备焉。” 孔子说:“为君子办事很容易,但是不容易讨他欢心。不用正道去讨他喜欢,他不会喜欢。但是当君子任用人才的时候,会量才而用。为小人办事很难,但要取得他的欢喜则是很容易的。即使不用正道去讨他喜欢,他也会喜欢。但等到他真正使用人的时候,却只会求全责备。”
子曰:“君子泰而不骄,小人骄而不泰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舒泰自如而不骄矜凌人,小人傲慢无礼而不舒泰自如。”
子曰:“刚、毅、木、讷近仁。” 孔子说:“一个人如果具有刚强、坚毅、朴实、慎言,这四种品德就接近于仁人了。”
子路问曰:“何如斯可谓之士矣?”子曰:“切切偲偲,怡怡如也,可谓士矣。朋友切切偲偲,兄弟怡怡。” 子路问孔子道:“怎样才可以称为士呢?”孔子说:“互相批评勉励,和睦相处,可以叫作士了。朋友之间互相批评勉励,兄弟之间和顺愉悦。”
子曰:“善人教民七年,亦可以即戎矣。” 孔子说:“善人在位教化百姓七年,也能让民众去战场作战了。”
子曰:“以不教民战,是谓弃之。” 孔子说:“用不曾受过教习的民众去作战,这可说是抛弃他们。”
宪问篇第十四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宪问耻,子曰:“邦有道,谷;邦无道,谷,耻也。”“克、伐、怨、欲不行焉,可以为仁矣?”子曰:“可以为难矣,仁则吾不知也。” 原宪问孔子什么是可耻。孔子说:“国家清平时领取俸禄,当国家无道时仍然领取俸禄,这就是可耻。”原宪又问:“好胜、自夸、怨恨、贪婪,这几种毛病都没有的人,可以算仁吗?”孔子说:“可以说是很难得,至于是否是仁,我就不能断定了。”
子曰:“士而怀居,不足以为士矣。” 孔子说:“士如果怀恋安居的生活,那就不足以称为士了。”
子曰:“邦有道,危言危行;邦无道,危行言孙。” 孔子说:“国家政局清明时,应该说话正直,行为正直;政局混乱时,依旧行为正直,但说话要谦逊谨慎。”
子曰:“有德者必有言,有言者不必有德。仁者必有勇,勇者不必有仁。” 孔子说:“有德行的人一定有善言,有善言的人却不一定有德行。有仁德的人必然勇敢,但勇敢的人不一定有仁德。”
南宫适问于孔子曰:“羿善射,奡荡舟,俱不得其死然;禹、稷躬稼而有天下。”夫子不答。南宫适出,子曰:“君子哉若人!尚德哉若人!” 南宫适向孔子问道:“羿擅长射箭,奡善于水战,都没有得到善终。禹和稷亲自耕作庄稼,却得到了天下。”孔子没有回答。南宫适退出去后,孔子说:“这个人是君子啊!这个人崇尚道德啊!”
子曰:“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,未有小人而仁者也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中也有没有仁德的,而小人之中是不会有有仁德的人的。”
子曰:“爱之,能勿劳乎?忠焉,能勿诲乎?” 孔子说:“爱他,能不叫他辛劳吗?忠于他,能不教诲他吗?”
子曰:“为命,裨谌草创之,世叔讨论之,行人子羽修饰之,东里子产润色之。” 孔子说:“制定外交辞令,由裨谌起草,世叔研究,外交官子羽进行修改,东里的子产在文字上加工润色。”
或问子产,子曰:“惠人也。”问子西,曰:“彼哉,彼哉!”问管仲,曰:“人也。夺伯氏骈邑三百,饭疏食,没齿无怨言。” 有人问子产是个什么样的人。孔子说:“是个宽厚慈惠的人。”又问子西是个什么样的人。孔子说:“他呀!他呀!”又问管仲是什么样的人,孔子说:“他是个仁人,他剥夺了伯氏骈邑三百户的封地,使伯氏只能吃粗劣的饭食,但伯氏至死也没有怨言。”
子曰:“贫而无怨难,富而无骄易。” 孔子说:“贫穷但没有抱怨,这是很难做到的,富贵而不骄傲,这是很容易做到的。”
子曰:“孟公绰为赵、魏老则优,不可以为滕、薛大夫。” 孔子说:“孟公绰若去做晋国赵氏、魏氏的家臣,则才力有余,但不能够做滕、薛这样小国的大夫。”
子路问成人,子曰:“若臧武仲之知、公绰之不欲、卞庄子之勇、冉求之艺,文之以礼乐,亦可以为成人矣。”曰:“今之成人者何必然?见利思义,见危授命,久要不忘平生之言,亦可以为成人矣。” 子路问怎样做才是一个完美的人。孔子说:“像臧武仲那样有智慧,像孟公绰那样不贪求,像卞庄子那样勇敢,像冉求那样有才艺,再用礼乐来增加他的文采,就可以算个完人了。”孔子又说:“现在的完人哪里一定要这样?看见利益能想到道义,遇见危难能献出生命,平日与人的约言历久不忘,也可以说是完人了。”
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:“信乎,夫子不言,不笑,不取乎?”公明贾对曰:“以告者过也。夫子时然后言,人不厌其言;乐然后笑,人不厌其笑;义然后取,人不厌其取。”子曰:“其然?岂其然乎?” 孔子向公明贾问到公叔文子,说:“先生他不说话、不笑、不取钱财,这是真的吗?”公明贾回答道:“这是告诉你话的那个人的错。先生他在该说话的时候才说,因此别人不厌恶他的话;在快乐的时候才笑,因此别人不厌恶他笑;在合道义的时候才有所取,所以别人不讨厌他的取。”孔子说:“原来这样,难道真是这样吗?”
子曰:“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,虽曰不要君,吾不信也。” 孔子说:“臧武仲凭借防邑请求鲁君在鲁国替臧氏立后代,虽然有人说他不是要挟君主,我是不相信的。”
子曰:“晋文公谲而不正,齐桓公正而不谲。” 孔子说:“晋文公诡诈而不正派,齐桓公正派而不诡诈。”
子路曰:“桓公杀公子纠,召忽死之,管仲不死,曰未仁乎?”子曰:“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,管仲之力也。如其仁,如其仁!” 子路说:“齐桓公杀了公子纠,召忽自杀以殉,但管仲却没有跟随。管仲不能算是仁人吧?”孔子说:“桓公多次召集各诸侯国盟会,不再使用武力,者都是管仲出的力啊。这就是他的仁德!这就是他的仁德!”
子贡曰:“管仲非仁者与?桓公杀公子纠,不能死,又相之。”子曰:“管仲相桓公霸诸侯,一匡天下,民到于今受其赐。微管仲,吾其被发左衽矣。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,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。” 子贡说:“管仲不是仁人吧?齐桓公杀了公子纠,他不能以死相殉,反而去辅佐齐桓公。”孔子说:“管仲辅相桓公,称霸诸侯,匡正天下,百姓至今还受着他的恩惠。如果没有管仲,我们大概都会披散着头发,衣襟向左边开了。难道他要像普通男女那样守着小节小信,在山沟中上吊自杀而没有人知道吗?”
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,子闻之,曰:“可以为'文’矣。” 公叔文子的家臣僎和文子一同做了卫国的大夫。孔子听说了这件事,说:“他死后可以给他“文”的谥号了。”
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,康子曰:“夫如是,奚而不丧?”孔子曰:“仲叔圉治宾客,祝鮀治宗庙,王孙贾治军旅,夫如是,奚其丧?” 孔子讲到卫灵公的昏庸无道,季康子说:“既然如此,为什么他的国家还没有败亡呢?”孔子说:“因为他有仲叔圉主管外交,祝鮀管理宗庙祭祀,王孙贾统率军队,这样还怎么败亡呢?”
子曰:“其言之不怍,则为之也难。” 孔子说:“一个说大话不感到惭愧的人,那么他实现这些话就是很困难的了。”
陈成子弑简公,孔子沐浴而朝,告于哀公曰:“陈恒弑其君,请讨之。”公曰:“告夫三子。”,孔子曰:“以吾从大夫之后,不敢不告也,君曰'告夫三子’者!”之三子告,不可。孔子曰:“以吾从大夫之后,不敢不告也。” 陈恒杀了齐简公。孔子在家斋戒沐浴后去朝见鲁哀公,告诉哀公说:“陈恒杀了他的君主,请出兵讨伐他。”哀公说:“你去向季孙、仲孙、孟孙三人报告吧!” 孔子退朝后说:“因为我曾经做过大夫,不敢不来报告。可君主却对我说'去向那三人报告’。”孔子去向那三位大夫报告,但三位大夫不愿派兵讨伐,孔子又说:“因为我曾经做过大夫,所以不敢不来报告呀!”
子路问事君,子曰:“勿欺也,而犯之。” 子路问怎样事奉君主。孔子说:“不能欺骗他,而是直言劝谏。”
子曰:“君子上达,小人下达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向上通达仁义,小人向下通达财利。”
子曰:“古之学者为己,今之学者为人。” 孔子说:“古时候的人学习是为了提高自身的修养,现在的人学习是为了向别人炫耀。”
蘧伯玉使人于孔子,孔子与之坐而问焉,曰:“夫子何为?”对曰:“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。”使者出,子曰:“使乎!使乎!” 蘧伯玉派使者去拜访孔子。孔子让使者坐下,然后问道:“先生最近在做什么?”使者回答说:“先生想使自己少一些过失,但还没能做到。”使者出去之后,孔子说:“好一位使者呀!好一位使者呀!”
子曰:“不在其位,不谋其政。”曾子曰:“君子思不出其位。” 孔子说:“不在那个职位上,就不去考虑那个职位上的事。”曾子说:“君子的思虑不超出自己的职位。”
子曰:“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以说得多,做得少为耻辱。”
子曰:“君子道者三,我无能焉:仁者不忧,知者不惑,勇者不惧。”子贡曰:“夫子自道也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所循的三个方面,我都没能做到,比如:仁德的人不忧愁,智慧的人不迷惑,勇敢的人不惧怕。”子贡说道:“这正是老师对自己的描述。”
子贡方人,子曰:“赐也贤乎哉?夫我则不暇。” 子贡讥评别人。孔子说:“赐啊,你就那么好了吗?我就没有这样的闲工夫。”
子曰:“不患人之不己知,患其不能也。” 孔子说:“不要担心别人不了解自己,应担心自己没有才能。”
子曰:“不逆诈,不亿不信,抑亦先觉者,是贤乎!” 孔子说:“不预先揣度别人在欺诈,也不凭空猜测别人不诚实,却又能及早发觉真相,这就是贤人了。”
微生亩谓孔子曰:“丘何为是栖栖者与?无乃为佞乎?”孔子曰:“非敢为佞也,疾固也。” 微生亩对孔子说:“您为什么如此奔波忙碌呢?不是为了显示您的才辩吧?”孔子说:“我不敢显示我有才辩,只是讨厌那种顽固不化的人。”
子曰:“骥不称其力,称其德也。” 孔子说:“所谓千里马,不是称道它的膂力,是称道它的德行。”
或曰:“以德报怨,何如?”子曰:“何以报德?以直报怨,以德报德。” 有人说:“用恩德来回报怨恨怎么样?”孔子说:“用什么来回报恩德呢?用正直来回报怨恨,用恩德来回报恩德。”
子曰:“莫我知也夫!”子贡曰:“何为其莫知子也?”子曰:“不怨天,不尤人,下学而上达。知我者其天乎!” 孔子说:“没有人了解我啊!”子贡说:“怎么能说没有人了解您呢?”孔子说:“我不埋怨天,也不责备人,学习切身的知识而通达天理,了解我的大概是上天了!”
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。子服景伯以告,曰:“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,吾力犹能肆诸市朝。”子曰:“道之将行也与,命也;道之将废也与,命也。公伯寮其如命何?” 公伯寮向季孙氏毁谤子路。子服景伯把这件事告诉了孔子,说:“季孙氏已经被公伯寮迷惑了,但我的力量还能够把公伯寮处死并陈尸于街市。” 孔子说:“道将要实行,是天命决定的;道将要被废弃,也是天命决定的。公伯寮能把天命怎么样呢?”
子曰:“贤者辟世,其次辟地,其次辟色,其次辟言。”子曰:“作者七人矣。” 孔子说:“贤人逃避动荡的社会而隐居,次一等的避开一地而另择一地,再次一等的避开难看的脸色,再次一等的避开不好的言语。”孔子又说:“像这样做的已经有七个人了。”
子路宿于石门,晨门曰:“奚自?”子路曰:“自孔氏。”曰:“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?” 子路在石门住宿了一夜。早上守城门的人说:“你从哪儿来?”子路说:“从孔子家来。”门人说:“就是那位知道做不成却还要做的人吗?”
子击磬于卫,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,曰:“有心哉,击磬乎!”既而曰:“鄙哉,硁硁乎!莫己知也,斯己而已矣。深则厉,浅则揭。”子曰:“果哉!末之难矣。” 孔子在卫国,一次正在敲击磬,有一位挑着草筐的人从孔子的门前走过说:“这样击磬是有心事啊!”一会儿又说:“真鄙陋啊,这种硁硁的磬声!没人了解自己,就只守着自己就是了。如同涉水一样,水深就穿着衣服趟过去,水浅就撩起衣服趟过去。”孔子说:“说得真干脆,没有什么可以责问他了。”
子张曰:“《书》云,'高宗谅阴,三年不言。’何谓也?”子曰:“何必高宗,古之人皆然。君薨,百官总己以听于冢宰三年。” 子张说:“《尚书》上说,'殷高宗守丧,三年不谈政事。’这是什么意思?”孔子说:“岂止殷高宗这样,古人都这样。国君死了,三年之内,百官各自统理自己的职事而听命于冢宰。”
子曰:“上好礼,则民易使也。” 孔子说:“居上位的人遇事依礼而行,那么百姓就容易听从治理了。”
子路问君子,子曰:“修己以敬。”曰:“如斯而已乎?”曰:“修己以安人。”曰:“如斯而已乎?”曰:“修己以安百姓。修己以安百姓,尧、舜其犹病诸!” 子路问怎样才能成为君子。孔子说:“提高自己的修养以达到恭谨待人。”子路说:“这样就可以了吗?”孔子说:“修养自己使周围的人们安乐。”子路说:“这样就够了吗?”孔子说:“修养自己使所有百姓都安乐。修养自己以使百姓安乐,尧舜能够完全做到吗?”
原壤夷俟,子曰:“幼而不孙弟,长而无述焉,老而不死,是为贼!”以杖叩其胫。 原壤叉开双腿坐着等待孔子。孔子骂他说:“你年幼时不懂礼节,长大了也毫无成就,年老了只是偷生不死,真是个祸害。”说着,孔子用手杖敲了敲原壤的小腿。
阙党童子将命,或问之曰:“益者与?”子曰:“吾见其居于位也,见其与先生并行也。非求益者也,欲速成者也。” 阙里的一个童子来向孔子传话。有人问孔子:“这小孩是肯求上进的人吗?”孔子说:“我看见他坐在成年人的位子上,又见他和长辈并肩而行。这不是个肯求上进的人,只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。”
卫灵公篇第十五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卫灵公问陈于孔子,孔子对曰:“俎豆之事,则尝闻之矣;军旅之事,未之学也。”明日遂行。 卫灵公向孔子询问排兵布阵的方法。孔子回答说:“祭祀礼仪方面的事情,我听说过;用兵打仗的事,从来没有学过。”第二天就离开了卫国。
在陈绝粮,从者病莫能兴。子路愠见曰:“君子亦有穷乎?”子曰:“君子固穷,小人穷斯滥矣。” 孔子在陈国断绝了粮食,跟从的人都饿病了,躺着不能起来。子路生气地来见孔子说:“君子也有穷困的时候吗?”孔子说:“君子能安守穷困,小人穷困就胡作非为了。”
子曰:“赐也,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?”对曰:“然,非与?”曰:“非也,予一以贯之。” 孔子说:“赐啊!你以为我是多多学习并能记住所有知识的人吗?”子贡答道:“是啊,难道不是这样吗?”孔子说:“不是的。我是有一个基本道理贯串在所学之中。”
子曰:“由,知德者鲜矣。” 孔子说:“由啊!懂得德的人太少了。”
子曰:“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!夫何为哉?恭己正南面而已矣。” 孔子说:“安静无为而能使天下太平的人大概就是舜吧?他做了些什么呢?他只是庄严端正地坐在朝廷的王位上罢了。”
子张问行,子曰:“言忠信,行笃敬,虽蛮貊之邦行矣;言不忠信,行不笃敬,虽州里行乎哉?立则见其参于前也;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,夫然后行。”子张书诸绅。 子张问如何才能使自己到处都能行得通。孔子说:“言语忠实诚信,行为笃厚恭敬,即使到了蛮貊地区,也能行得通。言语不忠实诚信,行为不笃厚恭敬,即使是在本乡本土,能行得通吗?站立着就像看见'忠信笃敬’几个字直耸在眼前,坐在车里就像看见'忠信笃敬’几个字映现在车前横木上,这样才能到处都行得通。”子张把这些话写在束于腰间的大带上。
子曰:“直哉史鱼!邦有道如矢,邦无道如矢。君子哉蘧伯玉!邦有道则仕,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。” 孔子说:“史鱼真是正直啊!国家政治清明,他的言行像箭一样直;国家政治黑暗,他的言行也像箭一样直。蘧伯玉真是君子啊!国家清平就任职,国家无道就能收起才能隐退。”
子曰:“可与言而不与之言,失人;不可与言而与之言,失言。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。” 孔子说:“应该与之言谈的人却不与他谈,是错过了对象;不应该与之言谈的人却与他谈,是说错了话。明智的人既不错过对象也不说错话。”
子曰:“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,有杀身以成仁。” 孔子说:“志士仁人决不为了自己活命而做出损害仁义的事情,而是宁可牺牲自身来成全仁的。”
子贡问为仁,子曰:“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居是邦也,事其大夫之贤者,友其士之仁者。” 子贡问怎样实行仁德。孔子说:“做工的人想把活儿做好,必须首先使他的工具锋利。住在这个国家,就要事奉大夫中的那些贤者,结交他们士人中的仁者。”
颜渊问为邦,子曰:“行夏之时,乘殷之辂,服周之冕,乐则《韶》《舞》;放郑声,远佞人。郑声淫,佞人殆。” 颜渊问如何治理国家。孔子说:“实行夏朝的历法,乘坐殷朝的车子,戴周朝的礼帽,音乐就用《韶》和《舞》,舍弃郑国的乐曲,远离谄媚的小人。郑国的音乐靡曼淫滥,谄媚的小人很危险。”
子曰:“人无远虑,必有近忧。” 孔子说:“人如果一直没有长远的考虑,一定会有眼前的忧患。”
子曰:“已矣乎!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。” 孔子说:“罢了罢了!我从来没有见过喜欢美德如同喜欢美色一样的人。”
子曰:“臧文仲其窃位者与!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与立也。” 孔子说:“臧文仲大概是个占据官位而不任职事的人吧?他明知柳下惠贤良而不把他举荐到官位上。”
子曰:“躬自厚而薄责于人,则远怨矣。” 孔子说:“人要能够自我反省,多责备自己而少责备别人,就能远离怨恨了。”
子曰:“不曰'如之何、如之何’者,吾末如之何也已矣。” 孔子说:“不考虑怎么办就这么去做的人,我也就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啦!”
子曰:“群居终日,言不及义,好行小慧,难矣哉!” 孔子说:“整天聚在一块,谈话的内容丝毫不涉及道义,专好卖弄小聪明,这种人难以造就了。”
子曰:“君子义以为质,礼以行之,孙以出之,信以成之。君子哉!” 孔子说:“君子把义作为根本,用礼加以推行,用谦逊的语言表述,用诚信的态度来完成,这就是君子了。”
子曰:“君子病无能焉,不病人之不己知也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担心自己没有才能,不担心别人不知道自己。”
子曰:“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担心的是离世后自己空有虚名、实不称名。”
子曰:“君子求诸己,小人求诸人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责求自己,小人责求他人。”
子曰:“君子矜而不争,群而不党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庄重而不与别人争执,合群而不结党营私。”
子曰:“君子不以言举人,不以人废言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不根据一个人的言辞就推举他,也不因为一个人品德不好就全部否定他的言辞。”
子贡问曰:“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?”子曰:“其恕乎!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。” 子贡问孔子问道:“有没有一个字可以终身奉行的呢?”孔子回答说:“那就是恕吧!自己不愿意的,不要强加给别人。”
子曰:“吾之于人也,谁毁谁誉?如有所誉者,其有所试矣。斯民也,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。” 孔子说:“我对于别人,毁谤了谁?赞誉了谁?如果有我赞誉的人,必定是经过实际考察的。现在这些百姓呀,也就是夏、商、周三代以直道行施天下时的百姓啊。”
子曰:“吾犹及史之阙文也,有马者借人乘之,今亡矣夫!” 孔子说:“我还能够看到史书中存疑的地方。有马的人自己不能驯制,就凭借别人的乘用使马驯服,这样的态度在今天是没有了呀!”
子曰:“巧言乱德,小不忍,则乱大谋。” 孔子说:“花言巧语会败坏道德,小事不忍耐,就会扰乱了大的谋略。”
子曰:“众恶之,必察焉;众好之,必察焉。” 孔子说:“众人都厌恶他,一定要自己考察判断;大家都喜欢他,也一定要自己考察判断。”
子曰:“人能弘道,非道弘人。” 孔子说:“人能不断使道得以完善,而非道使人不断完善。”
子曰:“过而不改,是谓过矣。” 孔子说:“有了过错而不改正,这才是真的过错。”
子曰:“吾尝终日不食、终夜不寝以思,无益,不如学也。” 孔子说:“我曾经整日不吃饭,整夜不睡觉,去思考问题,结果没有什么好处,还不如去学习。”
子曰:“君子谋道不谋食。耕也馁在其中矣,学也禄在其中矣。君子忧道不忧贫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谋求的是道而不去谋求衣食。耕作,常常会有饥饿;学习,往往得到俸禄。君子忧虑的是不能求得道,不是忧虑贫困。”
子曰:“知及之,仁不能守之,虽得之,必失之;知及之,仁能守之,不庄以莅之,则民不敬;知及之,仁能守之,庄以莅之,动之不以礼,未善也。” 孔子说:“靠聪明才智得到它,仁德不能守住它,即使得到官职,也一定会丧失。靠聪明才智得到它,仁德能够守住它,但不以庄重的态度来行使职权,那么民众就不敬畏。才智足以胜任官职,能以仁来持守它,又能用严肃的态度来治理百姓,但使用百姓不合乎礼,还是不完善。”
子曰:“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,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不可从小处去了解他,但他可以承受大任。小人不可承受大任,却可从小处了解他。”
子曰:“民之于仁也,甚于水火。水火,吾见蹈而死者矣,未见蹈仁而死者也。” 孔子说:“百姓对于仁的需要超过了对于水与火的需要。我只见过人跳到水火中而死的,却没有见过实行仁而死的。”
子曰:“当仁不让于师。” 孔子说:“如果是担当行仁的事情,对老师也不用谦让。”
子曰:“君子贞而不谅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固守正道,而不拘泥于小信。”
子曰:“事君,敬其事而后其食。” 孔子说:“侍奉君主,应是敬守职事,而把得俸禄的事放在后面。”
子曰:“有教无类。” 孔子说:“人人都可以接受教育,不分族类。”
子曰:“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” 孔子说:“志向不同的人,就不能在一起谋划。”
子曰:“辞达而已矣。” 孔子说:“言辞只要把意思表达清楚了就行。”
师冕见,及阶,子曰:“阶也。”及席,子曰:“席也。”皆坐,子告之曰:“某在斯,某在斯。”师冕出。子张问曰:“与师言之道与?”子曰:“然,固相师之道也。” 乐师冕来见孔子,走到台阶边,孔子说:“这儿是台阶。”走到坐席旁,孔子说:“这是坐席。”等大家都坐下来,孔子告诉他:“某人在这边,某人在这边。”师冕走了以后,子张就问孔子:“这就是与乐师谈话的道吗?”孔子说:“是的,这就是盲乐师的道。”
季氏篇第十六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季氏将伐颛臾。冉有、季路见于孔子曰:“季氏将有事于颛臾。”孔子曰:“求!无乃尔是过与?夫颛臾,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,且在邦域之中矣,是社稷之臣也。何以伐为?”冉有曰:“夫子欲之,吾二臣者皆不欲也。”孔子曰:“求!周任有言曰:'陈力就列,不能者止。’危而不持,颠而不扶,则将焉用彼相矣?且尔言过矣,虎兕出于柙,龟玉毁于椟中,是谁之过与?”冉有曰:“今夫颛臾,固而近于费。今不取,后世必为子孙忧。”孔子曰:“求!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。丘也闻有国有家者,不患寡而患不均,不患贫而患不安。盖均无贫,和无寡,安无倾。夫如是,故远人不服,则修文德以来之。既来之,则安之。今由与求也,相夫子,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,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;而谋动干戈于邦内。吾恐季孙之忧,不在颛臾,而在萧墙之内也。” 季氏准备攻打颛臾。冉有、子路去拜见孔子说:“季氏准备攻打颛臾了。”孔子说:“冉有,这难道不是你的过错吗?颛臾,上代的君王曾让它主持蒙山的祭祀,况且又在鲁国境域之内,是鲁国国家的臣属。为什么要讨伐它呢?”冉有说:“季孙大夫想去攻打,我们两个人都不赞同。”孔子说:“冉有,周任有句话说:'尽自己的力量去负担你的职务,实在做不好就辞职。’有了危险不去扶助,跌倒了不去搀扶,那还用辅助的人干什么呢?而且你说的话错了。老虎和犀牛从笼中逃出,龟甲和美玉在匣中毁坏,这是谁的过失呢?”冉有说:“现在颛臾城墙坚固,而且离费邑很近。现在不把它夺取过来,将来一定会成为子孙的忧患。”孔子说:“冉求!君子讨厌那种不实说自己的贪欲而另找借口加以掩饰的做法。我听说,对于诸侯和大夫,不怕贫穷而怕财富不均;不怕人口少而怕不安定。因为财富均衡就没有贫穷,和睦团结就不觉得人口少,境内安定就不会有倾覆的危险。像这样做,远方的人还不归服,那就再修仁义礼乐的政教来招致他们。他们来归服了,就让他们安心生活。现在,仲由和冉有你们辅佐季孙,远方的人不归服,你们不能去招来;国家分崩离析,你们不能保全;反而要在境内使用兵力。恐怕季孙的忧虑不在颛臾,而是在鲁君这里吧。”
孔子曰:“天下有道,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;天下无道,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。自诸侯出,盖十世希不失矣;自大夫出,五世希不失矣;陪臣执国命,三世希不失矣。天下有道,则政不在大夫。天下有道,则庶人不议。” 孔子说:“天下清明,制礼作乐、出兵征伐出自天子;天下无道,制礼作乐、出兵征伐出自诸侯。由诸侯作主决定,大概经过十代很少有不垮台的;由大夫决定,经过五代很少有不垮台的;由陪臣执掌国家政权,经过三代很少有不垮台的。天下有道,国政就不落在大夫手中;天下清平,庶人们就不会议论。”
孔子曰:“禄之去公室五世矣,政逮于大夫四世矣,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。” 孔子说:“国家失去爵禄之权已经五代了,国政落在大夫手里也已经四代了,因此桓公后代的三家子孙现在也衰微了。”
孔子曰:“益者三友,损者三友。友直,友谅,友多闻,益矣。友便辟,友善柔,友便佞,损矣。” 孔子说:“有益的朋友有三种,有害的朋友有三种。与正直的人交朋友,与诚实的人交朋友,与见多识广的人交朋友,是有益处的。与走歪门邪道的人交朋友,与谗媚奉迎的人交朋友,与花言巧语的人交朋友,是有害的。”
孔子曰:“益者三乐,损者三乐。乐节礼乐,乐道人之善,乐多贤友,益矣。乐骄乐,乐佚游,乐晏乐,损矣。” 孔子说:“有益的快乐有三种,有害的快乐有三种。以礼乐调节自己为喜好,以称道别人的好处为喜好,以有许多贤德之友为喜好,这是有益的;爱好骄矜傲慢,爱好闲散游荡,爱好沉迷酒食,这是有害的。”
孔子曰:“侍于君子有三愆: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,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,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。” 孔子说:“侍奉君子有三种过失:话没有轮到他说却说了,这是急躁;话轮到他说却不说,这叫隐瞒;未曾察言观色就开口,这叫盲目。”
孔子曰:“君子有三戒:少之时,血气未定,戒之在色;及其壮也,血气方刚,戒之在斗;及其老也,血气既衰,戒之在得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有三种戒忌:年少时,血气不定,要戒除女色;等到到壮年了,血气方刚,需要戒除善斗的心理;等到到老年的时候,血气衰弱了,要戒贪得无厌。”
孔子曰:“君子有三畏:畏天命,畏大人,畏圣人之言。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,狎大人,侮圣人之言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有三种敬畏:敬畏天命,敬畏王公大人,敬畏圣人的言论。小人不懂得天命因而不加敬畏,对高官大人态度轻慢,对圣人的言语多有轻侮。”
孔子曰:“生而知之者,上也;学而知之者,次也;困而学之,又其次也;困而不学,民斯为下矣。” 孔子说:“生来就知道的,是上等;经过学习后才知道的,是次等;遇到困惑疑难才去学习的,是又次一等了;遇到困难还不学习,这样的人就是最下等的了。”
孔子曰:“君子有九思:视思明,听思聪,色思温,貌思恭,言思忠,事思敬,疑思问,忿思难,见得思义。” 孔子说:“君子有九种思考:看的时候要思考看明白了没,听的时要思考听清楚了没,待人接物时,要想想脸色是否温和,样貌是否恭敬,说话时要想想是否忠实,做事时要想想是否严肃认真,有疑难时要想着询问,气愤发怒时要想想可能产生的后患,看见可得的要想想是否合于义。”
子曰:“见善如不及,见不善如探汤。吾见其人矣,吾闻其语矣。隐居以求其志,行义以达其道。吾闻其语矣,未见其人也。” 孔子说:“看见好的德行就像自己赶不上一样地努力追求,看见不好的德行就像手伸入沸水那样急忙摆脱。我见到过这样的人,也听到过这样的话。能退避隐居而坚守自己的志向,能以义行事来实施所持之道。我听到过这样的话,但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人。”
齐景公有马千驷,死之日,民无德而称焉。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,民到于今称之。其斯之谓与? 齐景公有四千匹马,他去世以后,百姓们觉得他没有什么德行可以称颂。伯夷、叔齐饿死在首阳山下,百姓们到现在还在称颂他们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。
陈亢问于伯鱼曰:“子亦有异闻乎?”对曰:“未也。尝独立,鲤趋而过庭。曰:'学诗乎?’对曰:'未也’。'不学诗,无以言。’鲤退而学诗。他日又独立,鲤趋而过庭。曰:'学礼乎?’对曰:'未也’。'不学礼,无以立。’鲤退而学礼。闻斯二者。”陈亢退而喜曰:“问一得三:闻诗,闻礼,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。” 陈亢问伯鱼:“你在你父亲那里听到过不同的教诲吗?”伯鱼回答说:“没有。有一次我父亲曾一个人站在庭中,我恭敬地走过。父亲说:'学《诗》了吗?’我回答说:'没有。’他说:'不学《诗》就不知道如何说话。’我便退下来学《诗经》。另一天,父亲又独立院中,我恭敬地走过。父亲问:'学礼仪了吗?'我回答:'没有。''不学礼仪就无法立足于社会!'我便退下来学礼仪。我只听到过这两次教诲。”陈亢下来高兴地说:“我问一个问题,却得到三个收获,知道了应该学诗,知道了应该学礼,还知道了君子对自己的儿子没有偏私之心。”
邦君之妻,君称之曰“夫人”,夫人自称曰“小童”;邦人称之曰“君夫人”,称诸异邦曰“寡小君”;异邦人称之亦曰“君夫人”。 国君的妻子,国君称她为夫人,夫人自称为小童;本国的人称她为君夫人,对别国的人则称她为寡小君;别国的人也称她为君夫人。
阳货篇第十七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阳货欲见孔子,孔子不见,归孔子豚。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,遇诸涂。谓孔子曰:“来,予与尔言。”曰:“怀其宝而迷其邦,可谓仁乎?”曰:“不可。”“好从事而亟失时,可谓知乎?”曰:“不可!”“日月逝矣,岁不我与!”孔子曰:“诺,吾将仕矣。” 阳货想让孔子拜见自己,但孔子不去见他。于是他送给孔子一头烹熟的乳猪。孔子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去拜谢他,在路上遇上了阳货。阳货说 :“来,我有话要跟你说。”阳货接着说:“身怀才干而听任国家迷乱,这可算是仁吗?”说:“不可以。”喜欢参与政事而又屡次错过机会,这可以算是聪明吗?说:“不可以。时间一天天过去了,岁月是不等人的。”说:“好吧,我答应你去做官。”
子曰:“性相近也,习相远也。” 孔子说:“人的天性是相近的,只不过因为生活的环境不同而相差远了。”
子曰:“唯上知与下愚不移。” 孔子说:“只有上等的智者与下等的愚者是改变不了的。”
子之武城,闻弦歌之声。夫子莞尔而笑,曰:“割鸡焉用牛刀?”子游对曰:“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:'君子学道则爱人,小人学道则易使也。’”子曰:“二三子,偃之言是也!前言戏之耳。” 孔子到子游做城宰的武城,听到了弹瑟和唱歌的声音。孔子微笑着说:“杀鸡何必用宰牛的刀呢?”子游回答说:“以前我听先生说过,'在官位的人学礼乐之道就会爱人,百姓学礼乐之道就容易听从使唤。’”孔子说:“弟子们,言偃说得对。我刚才说的话只是跟他开玩笑罢了。”
公山弗扰以费畔,召,子欲往。子路不说,曰:“末之也已,何必公山氏之之也?”子曰:“夫召我者而岂徒哉?如有用我者,吾其为东周乎!” 公山弗扰据费邑反叛,来召孔子,孔子准备去。子路不高兴地说:“没有可去之处那就算了,为什么一定要去公山氏那里呢?”孔子说:“那召我去的人,岂会让我白去一趟吗?如果真有任用我的人,我将能在东方兴起周道吧!”
子张问仁于孔子,孔子曰:“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。”请问之,曰:“恭、宽、信、敏、惠。恭则不侮,宽则得众,信则人任焉,敏则有功,惠则足以使人。” 子张问孔子什么是仁。孔子说:“能够在天下实行五种品德。就是仁了。”子张说:“请问哪五种。”孔子说:“庄重、宽厚、诚实、勤敏、慈惠。庄重就不致遭受侮辱,宽厚就会得到众人的拥护,诚信就能得到别人的任用,勤敏就能卓有成效,慈惠就能很好地使唤人。”
佛肸召,子欲往。子路曰:“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:'亲于其身为不善者,君子不入也。’佛肸以中牟畔,子之往也,如之何?”子曰:“然,有是言也。不曰坚乎,磨而不磷;不曰白乎,涅而不缁。吾岂匏瓜也哉?焉能系而不食?” 佛肸召孔子去,孔子打算前去。子路说:“以前我在老师这里听过:'自身做过坏事的人,君子是不会去的。’现在佛肸在中牟发动叛乱,你却要去,这是怎么回事呢?”孔子说:“是的,我说过这样的话。但是,不是有真正坚硬的东西吗,那是磨也磨不薄的;不是有真正洁白的东西吗,那是染也染不黑的。我难道是那匏瓜吗?怎么能只是悬挂着而不被食用呢?”
子曰:“由也,女闻六言六蔽矣乎?”对曰:“未也。”“居!吾语女。好仁不好学,其蔽也愚;好知不好学,其蔽也荡;好信不好学,其蔽也贼;好直不好学,其蔽也绞;好勇不好学,其蔽也乱;好刚不好学,其蔽也狂。” 孔子说:“仲由呀,你听说过六种品德和六种弊病了吗?”子路回答说:“没有。”孔子说:“坐下,我来告诉你。爱仁德而不好学习,它的弊病是会变得愚蠢;爱智慧而不好学习,它的弊病是会放荡不羁;爱诚信而不好学习,它的弊病是容易被人利用,害己害人;爱直率却不好学习,它的弊病是说话尖刻刺人;爱好勇敢却不爱好学习,它的弊病是犯上作乱;爱好刚强却不爱好学习,它的弊病是狂妄自大。”
子曰:“小子何莫学夫《诗》?《诗》可以兴,可以观,可以群,可以怨。迩之事父,远之事君,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。” 孔子说:“学生们为什么不学习《诗》呢?学《诗》可以激发人的情志,可以观察风俗,可以感化人民使彼此和谐,可以借此针砭时弊。近可以用来事奉父母,远可以事奉君主;还可以多知道一些鸟兽草木的名字。”
子谓伯鱼曰:“女为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矣乎?人而不为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,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!” 孔子对伯鱼说:“你学习《周南》《召南》了吗?一个人如果连《周南》《召南》都不学习,就好像面对墙壁站着而无法与人交谈呀!”
子曰:“礼云礼云,玉帛云乎哉?乐云乐云,钟鼓云乎哉?” 孔子说:“所谓的礼,只是说的玉帛之类的礼器迎来送往吗?所谓的乐,只是说的敲敲打打钟鼓之类的乐器吗?”
子曰:“色厉而内荏,譬诸小人,其犹穿窬之盗也与?” 孔子说:“外表严厉而内心怯弱的人,以小人作比喻,就好像穿壁跳墙的小偷吧?”
子曰:“乡愿,德之贼也。” 孔子说:“貌似忠厚,实则是非不分的伪君子,是道德的败坏者。”
子曰:“道听而涂说,德之弃也。” 孔子说:“把听到的传闻就到处去传播,这是道德所唾弃的。”
子曰:“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?其未得之也,患得之;既得之,患失之。苟患失之,无所不至矣。” 孔子说:“那种鄙夫,怎么能同他一起事奉君主呢?他还没有得到职位的时候,总担心得不到。得到职位后,又怕失去它。如果他担心失掉官职,那他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了。”
子曰:“古者民有三疾,今也或是之亡也。古之狂也肆,今之狂也荡;古之矜也廉,今之矜也忿戾;古之愚也直,今之愚也诈而已矣。” 孔子说:“古代人有三种毛病,现在或许没有那个样子的毛病了。古代的狂人是轻率肆意,现在的狂人则是放荡不羁;古代矜持的人是棱角分明,现在矜持的人是恼羞成怒,强词夺理;古代愚笨的人是憨直,现在愚笨的人是欺诈伪装罢了。”
子曰:“巧言令色,鲜矣仁。” 孔子说:“花言巧语,容色伪善,这样的人很少有仁德。”
子曰:“恶紫之夺朱也,恶郑声之乱雅乐也,恶利口之覆邦家者。” 孔子说:“我厌恶紫色夺去红色的光彩和地位,厌恶郑国的乐曲淆乱典雅正统的乐曲,厌恶用巧言善辩颠覆国家的人。”
子曰:“予欲无言。”子贡曰:“子如不言,则小子何述焉?”子曰:“天何言哉?四时行焉,百物生焉,天何言哉?” 孔子说:“我不想再说什么了。”子贡说:“您如果不说话,那么我们这些学生还传述什么呢?”孔子说:“天说过什么话呢?四季照常运行,万物照样生长。天说了什么话呢?”
孺悲欲见孔子,孔子辞以疾。将命者出户,取瑟而歌,使之闻之。 孺悲想见孔子,孔子以生病为由推辞不见。传话的人刚出门,孔子便取来瑟边弹边唱,故意让孺悲听到。
宰我问:“三年之丧,期已久矣!君子三年不为礼,礼必坏;三年不为乐,乐必崩。旧谷既没,新谷既升,钻燧改火,期可已矣。”子曰:“食夫稻,衣夫锦,于女安乎?”曰:“安!”“女安则为之!夫君子之居丧,食旨不甘,闻乐不乐,居处不安,故不为也。今女安,则为之!”宰我出,子曰:“予之不仁也!子生三年,然后免于父母之怀。夫三年之丧,天下之通丧也,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!” 宰我问:“父母去世,服丧三年,时间太长了。君子三年不去习礼,礼必定会荒废;三年不去习乐,乐必定会败坏。陈米已经吃完,新谷已经上场,过了一年,时间也够了。”孔子说:“丧期不满三年你就吃大米饭,穿锦缎,对你来说心安吗?”宰我说:“我心安。”孔子说:“你心安,就那样去做吧!君子服丧,吃美味不觉得香甜,听音乐不感到快乐,住在家里不觉得舒适安宁,所以不那样做。你既觉得心安,你就那样去做吧!”宰我出去后,孔子说:“宰予真是不仁啊!子女出生三年,才能脱离父母的怀抱。守丧三年,是天下通行的丧期,宰予不也从他父母那里得到过三年的慈爱吗?”
子曰:“饱食终日,无所用心,难矣哉!不有博弈者乎?为之犹贤乎已。” 孔子说:“整天吃饱了饭,无处用心,这真的是难以教诲了!不是有掷骰子、下围棋之类的游戏吗?做做这些,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好。”
子路曰:“君子尚勇乎?”子曰:“君子义以为上。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,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。” 子路说:“君子崇尚勇敢吗?”孔子答道:“君子以义作为最高尚的品德,君子只有勇而没有义,就会逆反作乱;小人只有勇而没有义,就会成为强盗。”
子贡曰:“君子亦有恶乎?”子曰:“有恶。恶称人之恶者,恶居下流而讪上者,恶勇而无礼者,恶果敢而窒者。”曰:“赐也亦有恶乎?”“恶徼以为知者,恶不孙以为勇者,恶讦以为直者。” 子贡问:“君子也有憎恶的人或事吗?,孔子说:“是有所憎恶的。憎恶宣扬别人过错的人,憎恶身居下位而毁谤身居上位的人,憎恶勇敢而无礼的人,憎恶果敢而顽固不化的人。”孔子又说:“赐,你也有厌恶的事吗?”子贡说:“厌恶偷袭别人的成绩而自以为聪明的人,厌恶把不谦虚当做勇敢的人,厌恶揭发别人的隐私而自以为直率的人。”
子曰:“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,近之则不逊,远之则怨。” 孔子说:“恃宠者与小人,他们都很难培养自己的浩然正气,与他们亲近了,他们就会不逊从;与他们疏远了,他们就会怨恨。”
子曰:“年四十而见恶焉,其终也已。”
孔子说:“到了四十岁的时候还被人所厌恶,这一生也就没希望了。”
微子篇第十八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微子去之,箕子为之奴,比干谏而死。孔子曰:“殷有三仁焉。” 微子离开了纣王,箕子成了纣王的奴隶,比干竭力劝谏却被剖心而死。孔子说:“殷朝有三位仁人。”
柳下惠为士师,三黜。人曰:“子未可以去乎?”曰:“直道而事人,焉往而不三黜?枉道而事人,何必去父母之邦?” 柳下惠担任掌管刑罚的官,被罢免了很多次。有人说:“你不可以离开鲁国吗?”柳下惠说:“坚持正直之道为人做事,到哪里能不被多次罢免呢?以邪门歪道去为人做事,又为什么一定要离开生育自己的国家呢?”
齐景公待孔子曰:“若季氏,则吾不能。”以季、孟之间待之,曰:“吾老矣,不能用也。”孔子行。 齐景公讲到对待孔子的礼节时说:“像鲁国国君对待季氏那样对待孔子,那我做不到,我以介于季氏和孟氏之间的待遇来对待他。”又说:“我老了,不能用了。”于是孔子离开了齐国。
齐人归女乐,季桓子受之,三日不朝,孔子行。 齐国向鲁国赠送一批歌姬舞女,季桓子接受了,且三天不行朝礼听政,于是孔子离开了鲁国。
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:“凤兮凤兮,何德之衰?往者不可谏,来者犹可追。已而已而,今之从政者殆而!”孔子下,欲与之言,趋而辟之,不得与之言。 楚国的狂人接舆唱着歌经过孔子的车旁,他唱道:“凤凰啊,凤凰啊,你的德运怎么这么衰弱呢?过去的已经无可挽回,未来的还可以补救。算了吧,算了吧。现在的当政者都是些危殆不可救的人啊!”孔子下车,想同他谈谈,他却赶快避开,孔子没能和他交谈。
长沮、桀溺耦而耕,孔子过之,使子路问津焉。长沮曰:“夫执舆者为谁?”子路曰:“为孔丘。”曰:“是鲁孔丘与?”曰:“是也。”曰:“是知津矣。”问于桀溺,桀溺曰:“子为谁?”曰:“为仲由。”曰:“是鲁孔丘之徒与?”对曰:“然。”曰:“滔滔者天下皆是也,而谁以易之?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,岂若从辟世之士?”耰而不辍。子路行以告,夫子怃然曰:“鸟兽不可与同群,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?天下有道,丘不与易也。” 长沮、桀溺在一起耕种,孔子路过,让子路去打听一下渡口在哪里。长沮问子路:“那个驾车的人是谁啊?”子路说:“是孔丘。”长沮又问;“是鲁国的孔丘吗?”子路说:“是的。”长沮说:“那他应该已经知道渡口的位置了。”子路又去向打听桀溺。桀溺说:“你是谁?”子路说:“我是仲由。”桀溺说:“你是鲁国孔丘的弟子吗?”子路说:“是的。”桀溺说:“滔滔的洪水到处都是,谁能改变它呢?你与其跟随躲避世人的人,何不跟随躲避世道的人呢?”说完,仍旧不停地做田里的农活。子路回来后把情况报告给孔子。孔子迷茫失望地说:“鸟兽是不能合群共处的,我辈不和世人相处,又和谁待在一起呢?天下清平,我就不会去改变它了。”
子路从而后,遇丈人,以杖荷蓧。子路问曰:“子见夫子乎?”丈人曰:“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,孰为夫子?”植其杖而芸,子路拱而立。止子路宿,杀鸡为黍而食之,见其二子焉。明日,子路行以告,子曰:“隐者也。”使子路反见之,至则行矣。子路曰:“不仕无义。长幼之节不可废也,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?欲洁其身而乱大伦。君子之仕也,行其义也,道之不行已知之矣。” 子路跟随孔子出行,落在了后面,遇到一个老丈,用拐杖担着锄草的农具。子路问道:“你看到我的老师了吗?”老丈说:“你这种人四肢不会劳动,五谷分不清楚。什么人是你的老师呀?”说完,便扶着拐杖去除草。子路拱着手恭敬地站在一旁。老丈留子路到他家住宿,杀鸡做饭给他吃,并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与子路相见。第二天,子路辞别,将这件事告诉了他。孔子说:“这是个隐士啊。”叫子路回去再看看他。子路到了那里,老丈已经走了。子路说:“不做官是不合义理的。长幼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废弃的,那么君臣之间的关系又怎么能废弃呢?想要洁身自好,却违背了君臣之义。君子出来做官,是履行君臣之义。良好的道德秩序不能实行,我们早已经知道了。”
逸民:伯夷、叔齐、虞仲、夷逸、朱张、柳下惠、少连。子曰:“不降其志,不辱其身,伯夷、叔齐与!”谓:“柳下惠、少连降志辱身矣,言中伦,行中虑,其斯而已矣。”谓:“虞仲、夷逸隐居放言,身中清,废中权。我则异于是,无可无不可。” 被遗落的人有:伯夷、叔齐、虞仲、夷逸、朱张、柳下惠、少连。孔子说:“他的志向不屈抑,他的人身不受辱,这是伯夷、叔齐吧!”又说:“柳下惠、少连降低了自己的志向,辱没了自己的身份,但言语合乎伦理,行为经过考虑,也就是如此罢了。”又说:“虞仲、夷逸,避世隐居,放肆直言,立身清白,废弃世事也合乎权变的道理。我就和他们不一样,没有什么可以,也没有什么不可以。”
太师挚适齐,亚饭干适楚,三饭缭适蔡,四饭缺适秦,鼓方叔入于河,播鼗武入于汉,少师阳、击磬襄入于海。 太师挚到齐国去了,亚饭乐师干到楚国去了,三饭乐师缭到蔡国去了,四饭乐师缺到秦国去了,击鼓的方叔入居黄河一带,摇小鼓的武入居汉水一带,少师阳和击磬的襄入居海边。
周公谓鲁公曰:“君子不施其亲,不使大臣怨乎不以,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,无求备于一人。” 周公对鲁公说:“君子不怠慢自己的亲属,不让大臣抱怨不被重用,故臣旧属没有大的过错不要舍弃,不要对一个人求全责备。”
周有八士:伯达、伯适、仲突、仲忽、叔夜、叔夏、季随、季騧。 周代有八个有名的士人:伯达、伯适、仲突、仲忽、叔夜、叔夏、季随、季騧。
子张篇第十九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子张曰:“士见危致命,见得思义,祭思敬,丧思哀,其可已矣。” 子张说:“士人遇见危险时肯献出自己的生命,见有利可图会考虑是否符合义,祭祀时想到恭敬,居丧时想到哀伤,那也就可以了。”
子张曰:“执德不弘,信道不笃,焉能为有?焉能为亡?” 子张说:“持守德行而不光大,信奉大道而不笃实,这样的人怎能算他存在?又怎能算他不存在?”
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,子张曰:“子夏云何?”对曰:“子夏曰:'可者与之,其不可者拒之。’”子张曰:“异乎吾所闻。君子尊贤而容众,嘉善而矜不能。我之大贤与,于人何所不容?我之不贤与,人将拒我,如之何其拒人也?” 子夏的学生问子张应该怎么交朋友。子张说:“子夏是怎么说的?”答道:“子夏说:'可以交往的就和他交朋友,不可以交往的就拒绝。’”子张说:“这和我所听到的不一样!君子尊敬贤人,也能够容纳众人,称赞好人,怜悯无能的人。如果我是个很贤明的人,对别人有什么不能容纳的呢?我如果不贤明,别人将拒绝我,我又怎么去拒绝别人呢?”
子夏曰:“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,致远恐泥,是以君子不为也。” 子夏说:“即使是小的技艺,也一定有可取之处,但恐怕妨碍远大事业的实现,所以君子不从事小的技艺。”
子夏曰:“日知其所亡,月无忘其所能,可谓好学也已矣。” 子夏说:“每天能学到一些自己没有的知识,每月都不忘自己已掌握的知识,这就可以叫做好学了。”
子夏曰:“博学而笃志,切问而近思,仁在其中矣。” 子夏说:“广博地学习,并能坚守志趣;问与自己所学切近的问题,并思考近前的事,仁就在其中了。”
子夏曰:“百工居肆以成其事,君子学以致其道。” 子夏说:“各行业的工匠要整天在作坊里完成工作,君子要终身学习达到实现道的目的。”
子夏曰:“小人之过也必文。” 子夏说:“小人犯了过错一定会加以掩饰。”
子夏曰:“君子有三变:望之俨然,即之也温,听其言也厉。” 子夏说:“君子有三个变化的形象:远远望去庄重威严,与他接近温和可亲,听他说话义正辞严。”
子夏曰:“君子信而后劳其民,未信,则以为厉己也;信而后谏,未信,则以为谤己也。” 子夏说:“君子在得到民众的信任之后才去役劳他们,没有得到信任就去役劳,民众就会认为是在虐害他们。君子得到君主的信任之后才去进谏,没有得到信任就去进谏,君主就会以为是在诽谤自己。”
子夏曰:“大德不逾闲,小德出入可也。” 子夏说:“大的德行不可逾越界限,小的德行有些出入是可以的。”
子游曰:“子夏之门人小子,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。抑末也,本之则无,如之何?”子夏闻之,曰:“噫,言游过矣!君子之道,孰先传焉?孰后倦焉?譬诸草木,区以别矣。君子之道焉可诬也?有始有卒者,其惟圣人乎!” 子游说:“子夏的学生们,做洒水扫地、接待客人之类的事,是可以的,不过这些只是细枝末节的事。根本的学问却没有学到,这怎么行呢?”子夏听了,说:“唉,子游错了。君子的学问,哪些先传授、哪些后传授,以草木来作比喻,是区分为各种门类的。但君子的大道怎么可以歪曲呢?能有始有终的,大概只有圣人吧!”
子夏曰:“仕而优则学,学而优则仕。” 子夏说:“做官有了余力就可以去学习了,学习有了余力就可以做官了。”
子游曰:“丧致乎哀而止。” 子游说:“居丧,能尽到哀思就可以了。”
子游曰:“吾友张也为难能也,然而未仁。” 子游说:“我的朋友子张真是难得可贵,然而还没有做到仁。”
曾子曰:“堂堂乎张也,难与并为仁矣。” 曾子说:“子张外表堂堂,难于和他一起做到仁的。”
曾子曰:“吾闻诸夫子,人未有自致者也,必也亲丧乎!” 曾子说:“我听老师曾经说过:人没有自己竭尽其情的,如有,一定是遇到父母去世的时候吧!”
曾子曰:“吾闻诸夫子,孟庄子之孝也,其他可能也;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,是难能也。” 曾子说:“我听老师说过,孟庄子的孝,别的方面还可做到,而他不换父亲所用的人,不变父亲所实行的政事,这是很难做到的。”
孟氏使阳肤为士师,问于曾子。曾子曰:“上失其道,民散久矣。如得其情,则哀矜而勿喜!” 孟氏任命阳肤做典狱官,阳肤向曾子请教。曾子说:“在上位的人丧失了正道,民心离散已经很久了。如果审案时审出真情,应该怜悯他们,而不要沾沾自喜!”
子贡曰:“纣之不善,不如是之甚也。是以君子恶居下流,天下之恶皆归焉。” 子贡说:“纣王的无道,不像传说的那样厉害。所以君子不肯居于下流之地,以致天下的恶名都归集到他身上。”
子贡曰:“君子之过也,如日月之食焉。过也,人皆见之;更也,人皆仰之。” 子贡说:“君子的过错好像日食月食一样。有过错时,人们都看得见;改正过错的时候,人们都仰望着。”
卫公孙朝问于子贡曰:“仲尼焉学?”子贡曰:“文武之道未坠于地,在人。贤者识其大者,不贤者识其小者,莫不有文武之道焉,夫子焉不学?而亦何常师之有?” 卫国的公孙朝问子贡说:“仲尼的学问是从哪里学来的?”子贡说:“文王、武王之道并没有流失,就存在人世。贤能的人可以了解它的根本,不贤的人只记住了细枝末节,周文王和周武王之道是无处不在的。我的老师何处不能学习?又哪里有固定的传授之师呀?”
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:“子贡贤于仲尼。”子服景伯以告子贡,子贡曰:“譬之宫墙,赐之墙也及肩,窥见室家之好;夫子之墙数仞,不得其门而入,不见宗庙之美、百官之富。得其门者或寡矣,夫子之云不亦宜乎!” 叔孙武叔在朝廷上对大夫们说:“子贡比仲尼更有才能。”子服景伯把这一番话告诉了子贡。子贡说:“就用围墙作比喻吧,我的墙才有肩膀那么高,能窥见房屋的美好;夫子的墙有几丈高,不找到它的门走进去,就见不到宗庙的壮观、房屋的富丽。能找到它的门的人也许不多,叔孙夫子的说法不也是很自然的吗?”
叔孙武叔毁仲尼,子贡曰:“无以为也,仲尼不可毁也。他人之贤者,丘陵也,犹可逾也;仲尼,日月也,无得而逾焉。人虽欲自绝,其何伤于日月乎?多见其不知量也。” 叔孙武叔诽谤仲尼。子贡说:“这样做是没有用的!仲尼是毁谤不了的。别人的贤德好比丘陵,还可超越过去,仲尼的贤德好比太阳和月亮,是无法超越的。即使有人自己要与日月决绝,那对日月又有什么损害呢?这只是显出他的不自量罢了。”
陈子禽谓子贡曰:“子为恭也,仲尼岂贤于子乎?”子贡曰:“君子一言以为知,一言以为不知,言不可不慎也。夫子之不可及也,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。夫子之得邦家者,所谓立之斯立,道之斯行,绥之斯来,动之斯和。其生也荣,其死也哀,如之何其可及也?” 陈子禽对子贡说:“你太谦恭了,仲尼岂能比你更有才能?”子贡说:“君子的一句话就可以表现他的智识,一句话也可以表现他的不智,所以说话不可以不慎重。夫子的不可企及,犹如上天不能沿着台阶爬上去一样。假如老师得到国家去治理的话,说要立于礼,百姓就立于礼;引导百姓,百姓就跟着实行;安抚百姓,百姓就会来归服;动员百姓,百姓就会协力同心。他生而享有尊荣,死而令人哀痛,他怎么能够企及呢?”
尧曰篇第二十段译 段译 ⇛ 译文 尧曰:“咨!尔舜,天之历数在尔躬,允执其中。四海困穷,天禄永终。”舜亦以命禹。曰:“予小子履,敢用玄牡,敢昭告于皇皇后帝:有罪不敢赦,帝臣不蔽,简在帝心。朕躬有罪,无以万方;万方有罪,罪在朕躬。”周有大赉,善人是富。“虽有周亲,不如仁人。百姓有过,在予一人。”谨权量,审法度,修废官,四方之政行焉。兴灭国,继绝世,举逸民,天下之民归心焉。所重:民、食、丧、祭。宽则得众,信则民任焉,敏则有功,公则说。 尧说:“哎!舜啊!上天的大命已经落在你的身上了。真诚地执守中正之道吧!假如天下百姓都困苦贫穷,上天赐给你的禄位也就会永远终止。”舜也这样告诫过禹。商汤说:“我小子履谨用黑色公牛作祭品,明白地禀告庄严伟大的天帝:对于有罪的人我不敢擅自赦免。对于天帝臣仆的善恶,我也不会欺瞒掩盖,天帝心中自是明察一切。我自身如果有罪,请不要罪责天下之人;天下之人如果有罪,罪责请降罚在我一个人身上。”周朝大封诸侯,使善人都富贵起来。周武王说:“我虽然有至亲,不如有仁德之人。百姓有过错,都在我一人身上。”谨慎检验并审定度量衡,修复废弃不全的官职,四方的政令就通行了。复兴灭亡的国家,再续受封者断绝的后代,举用遗逸的人才,天下的百姓都会诚心归附了。所重视的是:民众,粮食,丧礼,祭祀。 宽厚就会得到众人的拥护,诚恳守信就会得到民众的信任,勤敏就能取得功绩,公正大家就会心悦诚服。
子张问于孔子曰:“何如斯可以从政矣?”子曰:“尊五美,屏四恶,斯可以从政矣。”子张曰:“何谓五美?”子曰:“君子惠而不费,劳而不怨,欲而不贪,泰而不骄,威而不猛。”子张曰:“何谓惠而不费?”子曰:“因民之所利而利之,斯不亦惠而不费乎?择可劳而劳之,又谁怨?欲仁而得仁,又焉贪?君子无众寡,无小大,无敢慢,斯不亦泰而不骄乎?君子正其衣冠,尊其瞻视,俨然人望而畏之,斯不亦威而不猛乎?”子张曰:“何谓四恶?”子曰:“不教而杀谓之虐;不戒视成谓之暴;慢令致期谓之贼;犹之与人也,出纳之吝,谓之有司。” 子张问孔子说:“怎样才可以治理政事呢?”孔子说:“要尊崇五种美德,摒除四种恶政,这样就可以治理政事了。”子张问:“五种美德是哪五种?”孔子说:“君子施予恩惠而不浪费,使百姓劳动而不怨恨,有欲望而不贪婪,安详而不骄傲,威严而不凶猛。”子张说:“什么叫做施予恩惠而不浪费呢?”孔子说:“让百姓们去做对他们有利的事,这不就是对百姓有利而不耗费自己嘛!选择可以让百姓劳作的时间和事情让百姓去做。谁又会有怨言呢?自己要追求仁德便得到了仁,还贪求什么呢?君子对人,无论人多人少,势力是大是小,都会不怠慢他们,这不就是泰然自处而不骄傲吗?君子衣冠整齐,目不斜视,使人见了就让人生敬畏之心,这不也是威严而不凶猛吗?”子张问:“四种恶习是哪四种呢?”孔子说:“不加教诲就杀戮叫做虐;不加申饬就检视成绩叫做暴;懈怠政令却限期完成叫做贼害;同样给人东西,该给的时候却吝啬叫做小吏。”
孔子曰:“不知命,无以为君子也;不知礼,无以立也;不知言,无以知人也。” 孔子说:“不知晓命运无法成为君子,不知晓礼仪无法处身立世,不知晓言谈无法了解别人。”